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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后不过一分钟，就像是一场噩梦，脚下一踩空，骤然醒了。

　　醒来时，她在他怀里。

　　远处吸烟的司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赶到，一看程俞抱着时昔离去，脸色大变。

　　再次坐进车里，时昔看着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想要说一声谢谢，眼前却黑了下去。

　　只听到程俞吩咐司机。

　　“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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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总，那位小姐醒了。”

　　鼻息间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时昔睁开眼，就见护士转头去叫程俞。

　　她顺着视线看去，程俞站在窗边。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上来查看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多休息，等体力恢复了就能出院。”

　　他对程俞很是恭敬，并没多留。

　　时昔躺在床上，对上不远处程俞寂静的眸子，思绪逐渐恢复。

　　她想起来，他嘲讽她心思活络。

　　可千钧一发之际，也是他救了她。

　　她扯了下干涸的嘴唇，“……谢谢您。”

　　程俞唇瓣微抿，态度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护士进进出出，帮时昔扎针，又扶着她在床头坐好。

　　“有事按床头的铃就好。”

　　时昔点头。

　　连护工都出去了，室内安静下来。

　　气氛之尴尬，比上次他们在车里那回更甚。

　　程俞没打算多留，他拿上了外套，“有事自己叫护士。”

　　时昔见他要走，下意识叫住他。

　　“教授！”

　　男人看了她一眼。

　　时昔想起他曾给自己的警告，下意识换了称呼：“……靳总。”

　　“还有事？”

　　他这样刻意冷淡，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时昔顿觉如鲠在喉。

　　她没别的想法，只是不想被误会。

　　“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第17章

　　话到嘴边，时昔却语无伦次起来。

　　半天后，才说到重点。

　　“我外婆生病了，已经在准备手术，手术需要很多钱，我的钱都被周治学冻结在联合账户里了，我只能听他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程俞的脸色。

　　见他似是不为所动，她咬了下唇，轻声道：“我以为您结婚了，所以在球场上才……才冒犯您的。”

　　程俞沉默。

　　说起来，她那也算不上冒犯，只是冷淡了点。

　　他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却没刚才那么冷淡：“我记得我跟你解释过戒指的事。”

　　时昔点头，声音越发轻了。

　　“我以为你骗我。”

　　“我看上去很像玩弄女学生的人渣吗？”

　　时昔：“……”

　　她脸上发热，摇了下头。

　　“不像。”

　　安静几秒。

　　时昔见男人不语，硬着头皮说：“是我误会您了。”

　　她抬起头，直面男人的视线，“不熟悉的人，是会产生一些误会的。就好像，好像，您说过我乖，但也说我……心思活络。”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也逐渐垂下头。

　　程俞看着她，不着痕迹地轻哼一声，唇瓣掀动：“强词夺理。”

　　时昔握紧了手，没有出声。

　　忽然，肚子叫了起来。

　　她愣了下，随即赶紧吸腹，试图阻止胃部的叫嚣，可一下午没怎么进食，胃哪里肯买账。

　　咕噜——

　　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时昔顾不上解释了，她尽量低头，把自己抱成了一个鹌鹑。

　　现在，她倒希望程俞赶紧走。

　　可程俞反而不走了。

　　他口吻平静，问她：“想吃什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明明没什么情绪，可时昔却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眸底深处一定有戏谑嘲笑。

　　她安静半天，挤出一句：“……都可以。”

　　“等着。”

　　淡淡一声回复后，男人开了房间门。

　　确定房间门关上了，时昔才大大松口气。

　　她往门边看去，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大概猜测，这里应该是高档私人医院，这是间套房，外面是客厅。

　　世界平和下来，那些肮脏又不堪的记忆又涌上来。

　　时昔瞥到枕边的手机。

　　她拿起一看，全是周治学的消息，倒是没有电话。

　　她冷笑一声，猜到缘由。

　　周治学明知道她被刘总带走会发生什么，却不敢给她发电话，担心被刘总发现，到时候再捅到乔琳宣面前。

　　她打开消息，冷漠地扫完。

　　——宁宁，你在哪儿？

　　——你怎么样了？

　　——别让他碰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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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之前的背叛、出轨只是让时昔痛心厌恶，此刻她看着消息，就真的只有反胃，胃部甚至有生理性的恶心。

　　她早该想到的，一个娘胎里出不来两种人。

　　周晓曼能给她下药，周治学又能好到哪去。

　　她基本敢确定，如果再有下次，周治学照样能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换取他想要的利益。

　　别让刘总碰，她能决定吗，难道要她咬舌自尽？

　　她很想把账号拉黑，想起外婆的那笔救命钱还没到，生生咬牙忍下了。

　　心神俱疲，她闭上眼睛，不知过去过久，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两声。

　　程俞推门进来。

第18章

　　时昔本想下床去吃，可手上还扎着针。程俞帮她架了床上的小桌子，让她在床上吃了。

　　“谢谢。”

　　从头到尾，她也只能重复这一句。

　　低头吃着面条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程俞跟她非亲非故，没必要帮她。

　　她不禁想起酒店的事，他那天帮她，是不是早有所图。

　　天色已暗，她单独吃了晚餐，程俞却没动。

　　等到她吃完，点滴也打完了。

　　“您休息一会儿，没问题的话，明早就能出院。”护士说。

　　时昔点头。

　　护士一出门，房间里就空了。

　　她听到外间程俞打电话的声音，抓着被单一角犹豫许久，她才撑着身子起来。

　　推开房间门，外面小客厅空间开阔，就跟酒店的套房一样。

　　程俞站在窗边打电话，手里握着一支签字笔，正把签字笔的尾巴按在窗台上，一下又一下。

　　忽然，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他视线扫寻四周，似乎是想找纸张。

　　时昔想起，小时候大人打电话，要几个号码什么的，总会着急忙慌地找纸，最后往往是找不到，然后就记在掌心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走过去，伸出了手。

　　细白的掌心，摊开在眼前。

　　程俞眸色微深，转脸，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

　　时昔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蠢，指尖微动，把手往回收。

　　不料，程俞却先用签字笔的尾巴点了下她的掌心。

　　打开。

　　她觑了他一眼，试探着把手掌展开。

　　接着，签字笔圆润却细小的笔头落在了她手心。

　　男人下笔干脆利索，写完一点，又听一会儿电话，和对面人侃侃而谈。

　　他不收笔，时昔也不敢收手。

　　直到他再次落笔，她又再把手摊平，往复几次后，掌心酥麻感越演愈烈，另一只握着的手，早已是一片湿汗。

　　事实上，程俞不过是跟同样爱好天文的同学聊天，听到几个天文数据，他手中又握着笔，便想随意写上两笔。

　　谁知道她会突然撞过来。

　　他握着手机，视线却从她脸上掠过。

　　病号服，宽大松垮，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风情。加上刚打完点滴，俩颊都透着病态的粉色。

　　再看面前这只手，纤细白嫩，掌心更是干净，他稍微用点力，都怕签字笔的笔尖会伤了她。

　　电话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他心思也早不在天文上，瞥到女孩手腕轻颤，他面上平静地收了笔。

　　时昔见状，却仍没敢收手。

　　等到程俞挂了电话，眼神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