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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淑这才意识到江母出去很久了，还没回来。

她心里莫名不安，正要下楼去找。

却听楼下突然传来尖叫与吵闹：“啊！死人了！”

“天哪！这么大年纪从楼梯上滚下去，真要命啊……”

江玉淑眼皮一跳，心中一震，连忙加快脚步下楼。

刚下一层，她就跟徐淑珺慌慌张张地撞了一下。

徐淑珺一反平日里温婉的模样，抱歉都没说，直接跑上了楼。

江玉淑没空管她，赶紧下楼。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楼梯平台上，江母仰面倒在地上，身下鲜红一片！

第9章

“阿妈！”江玉淑心脏都停跳了一瞬，惊慌地扑向江母。

江母双眼紧闭，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奄奄一息。

“医院，快送医院！”

江玉淑慌张无措，泪水淌了满脸，拜托其他人帮忙将江母送进军区医院。

手术室外。

手术中的红灯一直亮着。

江玉淑焦急地等在外面，心都揪成一团。

一直到深夜，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江玉淑连忙迎上去问：“医生同志，我阿妈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患者脑后受伤，加上年纪大了，情况不容乐观。”

江玉淑的心被吊起，顿觉呼吸困难。

愧疚与自责将她瞬间淹没。

她哀求地看向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阿妈！”

医生点头：“我们会全力救治，也请家属尽快缴费。”

江玉淑将眼泪擦干，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去！”

可看到收费表上的数字时，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的钱不够……

只犹豫两秒，她便转身去了护士站，拨通了陆舟屿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江玉淑焦急道：“陆舟屿，你……”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她：“抱歉，陆营长有急事出门了，您有什么需要，我会代为转达。”7

江玉淑一愣，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声音沉稳：“陆营长没有说。”

江玉淑心沉了下去，却也只能叹了口气。

“好吧，请你转告他，让他回来后立刻来军区医院，就说他的岳母住院了。”

江玉淑交代完，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紧闭的大门，心高高悬起。

阿妈还在等着她的钱救命，片刻也耽误不得。

江玉淑直接转身飞奔出医院，自己回去取钱。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转瞬间下起了大雨。

滂沱的雨幕将人笼罩其中，看不清前路。

江玉淑浑身淋得湿透，却全然不顾。

此刻她满心都只有一个念头——救阿妈！

“阿妈，你等我！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江玉淑狂奔到楼上，拿起家里全部的钱。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立刻飞奔下楼要赶回医院。

可刚到楼下，却被眼前的一幕定在了原地。

熟悉的吉普车在不远处停下。

陆舟屿撑着伞打开车门，绕到另一边接徐淑珺下车。

徐淑珺依偎着他，莞尔一笑：“谢谢你接我下班，不然这么大的雨，我还不知道……”

话还未说完，便对上江玉淑一片死寂的眼。

两个人都是一顿。

看着陆舟屿将伞偏向徐淑珺的模样，江玉淑只觉自己狼狈得可笑。

“原来你的急事，就是送她回家。”

她声音哽咽，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说什么？”陆舟屿没听懂。

他看着江玉淑湿濡到贴在身上的衣服，皱起眉责问。

“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又乱跑什么？”

高考……

这话仿佛是压垮江玉淑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心彻底陷入绝望。

阿妈还在手术室里等着救命，她怎么能安心考试？

江玉淑垂下眼睫，轻轻吐出一句：“不考了。”

说完，便加快脚步跑了出去，只留给陆舟屿一个背影。

陆舟屿、高考、江母……

种种念头在她心里上下交替，搅得她心乱如麻。

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保住一个……

但如果要她选，她一定选阿妈。

大半个小时后，江玉淑终于迈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腿回到医院。

她狼狈不已，捏着同样湿透的钱包递向医生：“我、我来缴费……”

面前的医生却沉痛地摇了摇头。

“抱歉，患者情况突然恶化，抢救无效死亡了……”

第10章

死亡……

手中的钱包从手上跌落，溅开一地的水珠。

一直支撑着江玉淑的那股力量瞬间被抽走，她身形一晃，险些倒下。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手术室的灯此时熄灭，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一张病床被护士推出。

上面的人白布蒙过了头。

江玉淑身形摇晃一瞬，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着手将白布拉下。

江母面无血色，紧闭双眼，宁静安详地躺在上面，仿佛只是睡了。

“阿妈……阿妈……”江玉淑跪在床边，低声呼唤阿妈的名字，似乎想将她唤醒。

江母却无法回应她。

江玉淑的眼泪瞬间落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

可向来温暖的大手只剩冰冷，直直冷到了江玉淑心里。

“刚才你阿妈醒了，我们想让你见她最后一面，但是你不在，所以……”

医生的话仿佛最锋利的刀，直刺江玉淑心底，将她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阿妈是为了给她买西瓜才会出事……

是她回去拿钱，却错过了阿妈的最后一面……

愧疚、自责、与痛苦涌上心头。

“阿妈——”江玉淑伏在江母身上，走廊里回荡着她悲恸的哭声。

……

清晨。

江玉淑拿到了江母的死亡证明，魂不守舍地走出医院。

她还得去准备江母的后事。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打在身上，凉意逼人。

江玉淑却全无感觉。

她心中只有后悔与自责，还有更深的茫然。

为什么重活一世，她拼尽全力想弥补的一切，却让一切都滑向了更深的深渊？

江玉淑浑浑噩噩地走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她远去。

突然，“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响。

江玉淑浑身一颤，呆在了原地。3

“嘀嘀——！！”

一辆轿车突然驶出，刺耳的喇叭声与轮胎摩擦声划破铅灰色的天空。

“砰——！”

世界天旋地转，江玉淑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陷入黑暗前，她脑子里的最后两个念头是——

“阿妈，我来陪你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陆舟屿了。”

……

清晨，连绵不绝的雨刚刚停歇，陆舟屿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开了一个重要的会，从昨晚通宵到现在。

刚进办公室，就听到通讯员汇报昨晚的电话。

陆舟屿眉毛一拧，眸中罕见的焦急：“住院的消息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通讯员愣了瞬，立刻解释：“报告，昨晚联系不上您。”

这话倒是真的。

陆舟屿昨天下午接了政委的电话，就立刻出去了，路上顺便送了徐淑珺回家。

他想起昨晚江玉淑在雨中的狼狈模样，怪不得她说那样的话，原来是误会了。

他心里又忍不住浮起责备。

怎么那个女人不知道叫他开车送一程？向他开个口这么难吗？

陆舟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他开车回了家属楼，刚到家门口，就听见楼上隐约传来陌生的说话声。

陆舟屿一顿，鬼使神差地放轻了脚步上了几阶。

透过楼梯缝隙，他看见一个妇人正满脸得意地说着。

“乡下女人命就是贱！不过是推了一把就从楼上跌下去死了……这样也好，省得江玉淑还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