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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玄冥骤然捏紧佛珠，到底没有推开眼前的那扇门。

　　还没到时候……就快了。

　　所有的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无声中，一滴眼泪砸在了房间门口。

　　……

　　之后三天，景玄冥没离开过天外天，澹皎皎也被他一直留了下来。

　　他不离开天外天，但代表他身份地位的凤鸾车就停在凤族领地外。

　　凤族被烧毁了，凤王凰后叫人重新修缮宫殿的同时，看见景玄冥的那辆车，他们就不敢放松，一直寻找着放火的人到底是谁。

　　可所有线索都接不上。

　　看守凤族的侍从说当天晚上没有任何陌生人进入领地，结界也没有被破坏，不存在谁能翻墙进来的情况，那么放火的人只能是领地里的人。

　　眼看景玄冥给的三天时间就要到了，凤王急的上了火。

　　却到底是无计可施。

　　第四天，他带着空的答案被景玄冥请上了门。

　　景玄冥身穿一身黑衣，衣袖摞在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肌肉完美的小臂。

　　他抬手给满脸煞白的华父倒了杯茶，语气平静，好像在讨论今天人界又发生了什么事：“找到放火的人了吗？”

　　凤王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突然抬手指向了景玄冥——

　　“是你，一定是你！”

第16章

　　凤王的手指头都快指到景玄冥的鼻子了。

　　但景玄冥别说是面色大变，他就连呼吸的起伏都没一点变化，且十分从容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他越是平静，凤王却就越心慌。

　　他语速极快的讲述出这几天查出来的线索：“火烧起来之前，凤族没来过其他人，只有法力很高的人才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只有你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你想要收复凤族，因为我不同意，所以你就放火想逼我就范，就像玄武族……没错，就像玄武族那样！”

　　凤王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景玄冥，却浑身都在发抖。

　　他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不停呢喃着：“就是你，就是你……你没想到这场火会烧死华瑶，你心里有愧，所以你故意让我找放火的人。”

　　“你觉得我不会怀疑你，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夺走凤族！”

　　凤王口中的玄武族，就是几年前拒绝被天族收复，而后玄武宫殿莫名着火，死伤八百人。

　　当年这件事发生之后，很快公开了着火原因：是意外。

　　但所有人都觉得是景玄冥做的。

　　凤王说完，殿中陷入一阵沉默。

　　而打破着死寂的是景玄冥。

　　景玄冥看着他，手指一下一下慢悠悠地敲在茶杯边沿上，这动静像是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凤王的心脏上。

　　“说完了？”

　　他的反应完全在凤王的猜想之外。

　　一般被这样质疑，要么是被揭穿后大惊失色，要么是着急忙慌的解释澄清。

　　可景玄冥那是什么反应？

　　凤王对上他冷漠双眼，心头一紧，下意识收回了指着他的手，连声音也压不住在发颤：“说完了……”

　　景玄冥直起身子，薄唇轻启：“关于玄武宫殿无故着火的事情，已经查明了原因，你提出来是不相信天族，还是单纯想给我扣顶帽子？”

　　“凤王，你觉得我要收复凤族，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来逼你就范吗？”

　　“你不同意，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同意。”

　　凤王狠狠一震，心里升起不好预感：“你什么意思？”

　　景玄冥没说话，只做了一个手势。

　　他的侍从苏泽立马走去另一边，打开了偏殿的门，然后朝里面问：“各位签好契约了吗？”

　　里面沉默了几秒，此起彼伏传来几道有些心虚的应答声：“签好了。”

　　“签好了……”

　　这些人的声音别人再不熟悉，凤王也不可能不熟悉。

　　他再次猛然起身，心却狠狠地往下沉，而后他阔步甚至迫不及待的小跑到了偏殿的门前。

　　里面的人一看见他，就立刻不约而同的偏开了头——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凤族的几个长老。

　　而他们刚才签好的，赫然是同意凤族被收复的契约。

　　景玄冥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落在华父耳朵里，像是魔鬼的低语一般：“八位长老，八只金翎，你手里有凤印，百分之四十五，剩下两只金翎在华烁手里。”

　　“凤王，我不逼迫人，但你觉得我会不会找华烁聊聊？”

第17章

　　景玄冥的确不逼迫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他把凤族八位长老直接“请”到了天外天，一句话都不用说，十几个天将往身后一站，来的人全都乖乖同意。

　　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是请人来“喝茶”而已，这哪一条讲出去都是清清白白，

　　同理使然，他去找华烁聊聊，照样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但凤王不敢赌。

　　面对景玄冥摆在台面上的威胁，加上认赌服输，他艰难张开双唇：“我签，我签！你别去找我儿子！”

　　景玄冥嘴角向上扬了个很浅的弧度，彷佛是在笑。

　　但其实眼里根本没有一点笑意，全是冰冷。

　　他重新坐回软榻，笔直挺长的双腿大刀阔斧的搭起：“既然凤王与我达成共识，那在签合同之前，不妨先听一个故事。”

　　凤族的八个长老被苏泽带人给请了出去。

　　凤王在天界混了这么多年，比景玄冥大几千岁，此时一个人面对他，心底却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惧——

　　没错，畏惧。

　　景玄冥身为天外天最后一个神，身为尊贵的伏羲族的最后一个族人，将他祖父的杀伐果断学得八九不离十，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整个天外天都是景玄冥的。

　　有权有势，法力又多，谁不怕呢？

　　凤王被迫在景玄冥的对面坐下来，浑身不自在的开口问：“什么故事？”

　　景玄冥打了个手势，一旁的澹皎皎立刻上前半蹲在茶几旁，为他倒掉旧茶，重新冲泡一壶新茶。

　　跟景玄冥的三个月，她学的最好的就是泡茶。

　　景玄冥没回答，看着澹皎皎冲泡茶时的手，姿态十分慵懒。

　　直到她拿起热水壶正要把水倒进茶叶中时，他忽而淡淡开口：“凤王不想知道是谁放的火，是谁害死了你女儿？”

　　澹皎皎手一抖，壶嘴歪挪，热水全都洒在了她的大腿膝盖上。

　　“啊！”

　　她尖叫一声，当即弹跳起来，整个人慌乱狼狈。

　　凤王被她吓了一跳，景玄冥却如山稳坐，连指间的烟都没落下一点烟灰。

　　“怎么了？”他掀眼看澹皎皎。

　　“抱歉神君，我手滑了……我去清理一下。”澹皎皎露在外面的大腿通红一片，她垂着眼急匆匆就要离开。

　　不想，景玄冥却叫住了她：“我看也不是很疼，留下来听完吧。”

　　刚煮开的热水砸在皮肤上怎么可能会不痛？眼看着水泡都要被烫出来了。

　　但景玄冥发了话，澹皎皎就不敢走了。

　　她重新半跪了回去，心底涌上阵阵不安。

　　凤王也察觉到不对劲，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澹皎皎身上：“是她？”

　　景玄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双臂抱在胸前，如上天亲手雕刻的完美五官泛着冰冷的气息：“凤王刚才提起了玄武族，那就从玄武宫殿火灾之后说起吧。”

　　将凤族八个长老送走的苏泽折返了回来。

　　在景玄冥眼神的示意下，苏泽站在桌前，看着凤王，看着澹皎皎，慢慢开始娓娓道来。

第18章

　　“一千年前，玄武宫殿无故起火。”

　　“全族千人死了八百人，唯一活下来的是玄武大帝的女儿，但她也毁了容。”

　　“同年同时段，玄龟族的小女儿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严重到当时和澹家稍微亲近点的人都知道这个女儿可能活不过年底。”

　　“但就在年底，她痊愈了——而玄武大帝的女儿从此消失，至今都没再回来。”

　　苏泽看向半跪在茶几旁，脸色似乎开始发白的澹皎皎：“皎皎仙子，就是当年那个奇迹般痊愈的澹家小女儿。”

　　澹皎皎仰起头看他，紧阖着牙关：“我的确是，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问题？”

　　苏泽跟了景玄冥太多年，受他渲染，也学的一副面无表情。

　　“那年年底，有人看见玄龟族曾将某个人的骨灰下葬——”

　　澹皎皎视线不受控制的下落，看向了展示在半空中的照片。

　　只见照片上，玄龟族的王与后站在一块空白的石碑前，但下葬的骨灰盒上赫然显示出一个小女孩的样貌——

　　相貌正是澹皎皎那张脸更青涩的模样！

　　澹皎皎瞳孔骤缩，脸色瞬间煞白。

　　景玄冥用修长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玄龟族的小女儿秘密下葬，那么你又是谁呢？嗯？”

　　他尾音故意拉长，像一根极细却极其锋利的线横在了澹皎皎的脖颈前一般。

　　澹皎皎胸腔起伏的幅度逐渐变大：“神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画面那么模糊，怎么证明骨灰盒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