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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
　　白予枫见他又点了点头，这才翻身下床，拎起小狼崽的后颈皮，将它整个拎起来。
　　小狼崽被他折腾醒，在半空中扑腾了一下四肢，小声“嗷”了一声。
　　它摇摇欲坠地悬在半空，在白予枫的手里不断扑腾。
　　白狼见状连忙挪过去，摊开双手在它的下面想要接住它。
　　“你还真稀罕这小东西。”
　　白予枫顺手一扔，将小狼崽往白狼的方向扔过去。
　　小狼崽惊恐地“嗷”了一声，结结实实地跌进了白狼的手里。
　　白予枫这才瞧见自己的手腕上有发肿的青紫色伤痕，只是程度不深，他没觉得疼。
　　这白狼蛮劲倒是不小，只是用力一捏，就能把白予枫的手腕捏肿。
　　“小狼，你为什么会想着来找我？”
　　白予枫捡了些柜子里的草药敷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在这群人里，看起来会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好人吗？”
　　白狼动了动耳朵，费力地理解白予枫的话。
　　乐于助人？
　　眼前的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顽劣狠毒的气息。
　　只是……
　　茫茫雨夜里，白狼寻觅到了一丝奇异的气息。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丝气息，并跟随着来到了这个小木屋。
　　血液里产生了诡异的共鸣，躁动着，叫嚣着让白狼靠近这个小木屋，靠近这个全身上下透着危险的人物。
　　那个气息像是可以唤醒基因里原始的萌动。
　　白予枫看见白狼不知看着房间里的哪个角落发呆，这才意识到，自己询问一个不会说话的生物如此高深的问题，无疑是对牛谈琴。
　　“算了，就算你能想出个什么理由来，也说不出口。”
　　白狼这才回过神。
　　为什么会不计后果地敲开这个危险人物的门？
　　白狼自己也很疑惑。
　　现在想来，理由大概是……
　　高烧状态下，混沌的意识无法好好思考如此行为的后果。
　　于是他跟随着本能，靠近了这个小木屋。
　　因为，他罕见地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
　　白狼跟着白予枫回了城。
　　一路上，他总觉得那些贵公子投向他的眼神怪怪的。
　　像是怜悯的眼神。
　　唯有季常安，总是出神地盯着他。
　　白予枫没有把白狼带回宫殿，而是径直带到了戏园子——一个由白予枫一手创建，取名为“寻悦”的地方。
　　“瑞王殿下许久没带新宠来了。”
　　说话的是寻悦有名的驯兽师，周绪禾，当今刑部尚书。
　　“听说周大人蝉联了几届驯兽大赛的头筹，本王也想来和周大人比试一番。”
　　“瑞王殿下谬赞，只是您没有参与这几届大赛。在寻悦，只要有您参与的大赛，从未有人能排在您前面。”
　　白予枫垂眉浅笑，不再互推着夸赞。
　　他伸手接过仆从递过来的皮绳，弯过来往白狼的脖子上套。
　　白狼见过这个东西。
　　皮绳的一端有一个铁质tຊ的扣，可以把另一端穿进去收紧。
　　他在一些去森林里狩猎的猎犬脖子上见过它。
　　那些猎犬要是不听话胡乱犬吠，它们的主-人就会收紧皮绳让它们受尽苦头。
　　性子再烈的猎犬，也会被皮绳收拾得服服帖帖。
　　正想着，白狼往后退了一步。
　　白予枫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顷刻变得冰冷。
　　“你再退一步试试？”白予枫淡淡开口。
　　就连站在一旁的周绪禾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白狼僵住步子，站定在白予枫的面前。
　　白予枫抬起手，将皮绳绕过他的脖子，把一端穿过了铁扣。
　　他拽住另一端，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呃……！”
　　强烈的窒息感和牵扯感转瞬即逝，皮绳摩擦着颈部的皮肤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
　　白狼被迫往白予枫的方向踉跄了一步，和他靠得更近了一些。
　　“小狼，看那边。”
　　白予枫指了指不远处的人。
　　那边，一个人手里拿着满是倒刺的藤条，猛烈地抽打着一只健硕的老虎。
　　呼啸的声音传遍整个戏园子。
　　飞溅的血液染红了草坪，沾染到拿着藤条的人身上。
　　那人的脸上、手上、胸膛上，满是一道又一道飞溅的血痕。
　　而那只老虎身上，重重叠叠的伤痕深得能看见白骨。
　　空气里也满是血腥味。
　　那不过是寻悦最为常见的景象。
　　“你和它不一样，除了野蛮的体魄，你还有能够思考的脑子。”
　　白予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语气罕见地平和。
　　“而我，也和那个人不一样，我会比他下手更狠，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乖乖听话。”
　　他松开了捏着皮绳另一端的手，任由它落在草坪上。
　　“我给你时间好好思考，你能不能承受得起忤逆我的代价？”
　　颇有弹力的皮绳松开，脖子上也完全没有了压迫的力道。
　　“小狼，不要做出让我失望的决定。”
　　白予枫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在原地等我，我去登记。”
　　熟悉的气息越走越远，逐渐被陌生而混乱的味道替代。
　　白狼注视着逐渐融入人群的白予枫，艰难地思考着刚刚的话。
　　他只是偶尔偷偷听人类说话，更何况白予枫还用了很多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
　　比如野蛮，比如体魄，比如忤逆，比如代价。
　　这导致……
　　白狼基本上没听懂白予枫在说什么。
　　不远处，那只老虎的哀嚎还在继续，一声又一声震得耳膜生疼。
　　吵死了。
　　白狼不悦地皱了皱眉。
　　嘶心裂肺的声音很快低哑下去，那只老虎嘶哑的喉咙逐渐吼不出任何声音。
　　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只老虎跌倒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成一团。
　　错落的血痕，被血液浸染的皮毛，还有猩红的双眼。
　　白狼的注意力被它牢牢吸引。
　　老虎张大口艰难地呼吸，满是倒刺的舌头伸出来耷拉在嘴边。它沉重的呼吸带动着胸口的起伏和伤口的血液，然后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它如此狼狈地，在众人面前逐渐迈向了生命的尽头。
　　没有人在意它的生死，他们只是作为高高在上的人类，享受对下等生物掌控的一时爽快。
　　白狼这才发现，老虎的尖牙早就被人生生掰断，留下了一截残存的断齿。
　　他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尖牙。
　　尖端划过舌头，留下刺刺的疼感。
　　他突然明白了些白予枫的意思。
　　白予枫想说的是，那只老虎的现状，或许就是自己的未来。
　　“咳！”
　　脖子上猛然传来强烈的拉扯感，让白狼往一旁踉跄了一步。
　　他转头看去。
　　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正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皮绳一端。
　　白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靠近，因为它们陌生的味道融入了这个混杂的戏园子。
　　“哟，狼人，本公子倒是从来没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