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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事已至此，那沈水遥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该如何对待谢无念了。

若是谢无念在沈府上出了任何岔子，恐怕无需等到三年后，圣上一怒之下便下令诛了沈氏九族。

谢无念被安置在偏远里，和前世一样。

沈水遥再次踏入这里，恍如隔世一般。

眨眼之间，她竟已死过两回，这是第三次了。

一进去，沈水遥就看见大夫正在为谢无念上药，给他受伤的双目蒙上一层白纱，谢无念抿紧唇一言不发。

门前洒扫的婢女见到沈水遥便行礼：“小姐。”

闻言，谢无念原本的平静忽然崩塌，他猛地起身，却因目盲而撞上床边端着药的下人。

“啪！”

药碗摔在地上，漆黑滚烫的药液溅到了谢无念腿上。

谢无念却不觉得疼痛，撑着地面艰难爬起。

所有人都蒙了，连忙有反应快的下人去扶谢无念：“谢公子！”

沈水遥皱眉后退一步，谢无念这是怎么了？

谢无念听到她的脚步声，焦急出声：“水遥，是你吗？别走！”

沈水遥哪里见过谢无念这副模样，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沉着的谢无念吗？

她故作平静，疑惑道：“帝师大人，你何时识得我？”

第21章

在原本沈水遥的记忆中，两人在此次遇见之前，并未有过什么交集。

非要说的话，也不过是沈水遥单方面地注意谢无念罢了。

前世，也是她主动去接近谢无念，他才渐渐假意接受了她。

纵使谢无念早就对沈家知根知底，他也会装模作样才是，是什么使得谢无念如此失了分寸，沈水遥不明白。

谢无念听到沈水遥的声音，情绪似乎得以稳定下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遮掩的喑哑：“对不起，我……对不起。”

谢无念想要解释，却似乎发现不知从何开口。

“无碍，这也不要紧。”沈水遥转头吩咐下人，“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帝师大人坐下。”

余光却瞥向谢无念，发现他的手在发颤。

很不对劲，这一次的谢无念很奇怪。

沈水遥当然不会主动去问他，否则奇怪的人就变成了她，以谢无念多疑的性子，沈水遥能够料想到自己的结局。

沈水遥只能将自己置于普通将军嫡女的身份问道：“帝师大人，你为何会受如此重伤？”

谢无念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可他却不觉疼似的：“前几日我才向陛下请命，此时便遭奸人所害，还请沈小姐替我瞒下我还活着的消息，留我在此修养一番。”

“沈小姐的名讳，想来是昏迷前听您的兄长所唤，朦胧中记住了，醒来后还未清醒，还请沈小姐多多包涵。”

谢无念显然比方才冷静多了。

沈水遥换揣着满心疑惑，却是什么都没问。

这才是谢无念吧，哪怕是快要昏死时所听见的话，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沈水遥淡淡道：“无碍，你想留便留吧。”

她哪敢拒绝。

谢无念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多谢沈小姐。”

沈水遥下意识摇头：“不用向我道谢，救你的人是我的二哥，沈瑜舟。”

语落，她才想起来谢无念看不见。

谢无念沉默了一息，才道：“……还请沈小姐替我道声谢。”

沈水遥这次前来本就是客套一番，话说完了就准备离开：“好，那帝师大人好好歇息，有何需要吩咐下人便是，我便不打搅了。”

谢无念仓促叫住她：“等等！”

沈水遥回眸：“帝师大人还有何事？”

谢无念张了张唇，欲言又止道：“……沈小姐可否换个称谓？”

沈水遥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下：“是我冒失了，既然要瞒下来自然要换的，那我便唤你谢公子吧。”

“……好。”

得到答复，沈水遥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谢公子，多么熟悉的称谓。

可是现在从口中吐出，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走出偏院，小桃小声道：“小姐不是一直仰慕帝师大人吗？为何如今却表现得如此冷淡？”

沈水遥手一紧，没有说话。

小桃仍在说：“小姐，我看那谢公子好像也对你分外在意……”

沈水遥停下脚步，打断了她的话：“小桃，那都是过去的事，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谢无念是无情无欲的佛子，妄图把他留下，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第22章

她就是曾经心存妄想，付诸一切，最后得来的也只是冰冷无情。

谢无念有没有心，她不知道。

沈水遥只知道，谢无念的心永远不会为沈家软上半分。

早已知晓结局，便不该再作践自己。

不如多花上一些时间，与亲人亲近。

思及此，沈水遥不禁忆起过去的种种，染血的胄甲、大火、残骸……忽然一阵心悸。

小桃一看她脸色不对，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水遥脑海中再次浮现大夫所说：“此乃一种慢性毒药，需长年累月一点点催发，三年便会毒发……”

沈水遥心中冷笑，从一开始，谢无念就下了药，是此刻吗？

恰好此时，谢无念屋中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小桃忙招呼他过来：“大夫！快来给我家小姐把把脉！”

沈水遥没有拒绝，三人在亭中坐下。

大夫把脉后，正色道：“小姐，您的身体无大碍，只是这心浮躁难安，会引得心悸或是头昏。”

“小姐，莫要担忧太多事了，免得垮了自己的身子。”

沈水遥垂眸：“多谢大夫。”

小桃诧异道：“小姐，你有何心事，可以和小桃说……”

沈水遥轻摇了摇头：“小桃，送大夫出府吧。”

她当然浮躁难安，两世噩梦一般的经历总在脑海中反复，如恶鬼缠身一般。

这一世回到了三年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沈水遥却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轻松感。

沈水遥太想摆脱那一切，可越是急切，就越是茫然无措。

她改变不了既定会发生的事，也改变不了谢无念。

沈水遥揉了揉眉心，苦涩一笑。

唯一改变的，只有她自己，如今这个草木皆兵的沈水遥。

谢无念还是留在了沈府养伤。

一切都仿佛和前世一样，唯独沈水遥不再围着他打转。

三月后。

小桃正在为沈水遥梳发，下人忽然前来通报：“小姐，谢公子求见。”

沈水遥一愣，望着镜中的自己。

谢无念竟然主动来找她了，她当真就是沈家最大的突破口吗？

致使谢无念怎么都不愿放过她。

“小姐，是否要见？”

沈水遥调出一把发簪递给小桃：“见。”

两道脚步声逐渐靠近，谢无念目上仍蒙着布，被人搀扶着走进来。

一众婢女都在悄悄看他。

那一抹白纱，不仅未曾削减谢无念的俊朗，反倒衬得他越发出尘，似谪仙一般。

若沈水遥不知此人真面目，恐怕也会为之心动。

不等沈水遥开口，谢无念先出声：“我有一事，想要向沈小姐求证，可否请沈小姐遣退下人？”

沈水遥皱眉：“谢公子有何事寻我，还不许他人听了去？”

她是真的不明白，谢无念能有什么秘密是能和她说的。

难道又是谢无念的新手段？

谢无念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低声道：“……你信我一回，可以吗？”

不可能信。

沈水遥想说这个答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沈水遥斟酌一番，还是顺了谢无念的意，她倒要看看谢无念能说些什么。

随着门合上一声响，屋内便只余下二人。

沈水遥率先开口：“谢公子，请讲。”

下一瞬，却听谢无念哑声问她：“水遥，你记得前世的事，对不对？”

第23章

说话间，谢无念伸出苍白修长的手，往前摸索着想要触碰近在咫尺的人。

沈水遥却猛地起身往后退去，动作之大，将脚下的圆椅子都带倒在地。

她睁大了眼，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