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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比如说，乔清婉和她感情真的有那么深吗？

　　她不过是自乔清婉被周子昀从青楼里赎出后才跟着的婢子。

　　今日，乔清婉将她送到太子的床上，焉知她没有去母留子的意思？

　　嘉如想回头了，她一咬牙，喊住要离去的周子昀：“殿下，奴婢有话要说。”

　　“太子妃的宫殿，是侧妃娘娘放火烧的！不是天火！她想烧了太子妃的一切！”

　　周子昀眉眼骤冷：“什么？”

　　嘉如继续道：“还有小桃，小桃姑娘根本没有说过那些侮辱娘娘的话！”

　　“是侧妃娘娘她自己想要去证明，她和太子妃究竟是谁，在您的心里最重要……”

　　周子昀浑身一凛，一抹凉意从脚底往上弥漫，遍体生寒。

　　看到他面若寒霜，嘉如声音低了下去：“还有，您与娘娘大婚那日……”

　　“娘娘的手腕受伤，但奴婢时候细看了那红痕，根本不是太子妃掐出来的……”

　　那红痕的方向就不对！

　　怕他不信，嘉如还自掐了一把肉，手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拧眉，将手腕递出去。

　　殿内没有声音。

　　周子昀一言不发许久，突然，他推开殿门便走向乔清婉的住处。

　　乔清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周子昀来了，立马起身上前。

　　“殿下——”

　　话还没说完，周子昀便打断了她，眉宇间满是失望：“这些日子来，你一直都在戏弄我是吗？”

　　他不想相信嘉如说的话，故而心存侥幸。

　　乔清婉心底一慌，瞪大眼睛。

　　周子昀一看她的反应，心中一咯噔，便也什么都知道了。

　　他怅然若失的抬腿离去。

　　乔清婉反应过来，紧追着他，可是他越走越快，快到乔清婉都追不上他。

　　“啊！”

　　乔清婉一不留神，踩到了一颗小石子，摔在了地上，刹那间，膝盖与手掌便传来了刺痛。

　　她身子本就是青楼里药浴泡出来的，于他人而言，轻微的疼痛，倒了她这就仿佛万蚁嗜骨之痛。

　　她是罪臣之女、出身青楼，她不过是用其他人教她的手段去谋生罢了，她又有何错？

　　乔清婉抬起泪眸，看着男人无动于衷离去的背影。

　　仿佛看到了她自己与他之间不可跨越的那道鸿沟。

　　“殿下……”她哀求的喊他。

　　周子昀闻言，微微一顿，下一瞬，他又继续迈起长腿就走——

第17章

　　东宫。

　　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地面上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景致美丽而宁静。

　　可天地间这样的干净，却仿佛没有了他的归处。

　　周子昀不知不觉走到了灵堂，坐在沈繁瑶的牌位前发怔。

　　他如今彻底明白了，为何沈繁瑶会对他失望了，因为他是非不分，不辩黑白。

　　更重要的是，他违背了他们之间的誓言。

　　心乱如麻，脑中画面错乱交织。

　　一半是沈繁瑶绝望的眼神，一半是沈繁瑶曾经的笑容。

　　胸腔内情绪翻涌得厉害，他紧紧的闭了闭眼，再次抬头已经敛去所有情绪，面上寒霜笼罩：“来人。”

　　暗卫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恭敬的低头：“卑职在。”

　　“你去调查一番五个月前，我和乔清婉的重逢是否有蹊跷。”

　　乔清婉如此有手段，必定不止是设计了妙儿一人。

　　暗卫领命而去。

　　当太阳再次升起，周子昀已经候在了咸阳宫的玉阶下。

　　路过的文武百官都暗暗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太子殿下，比上次见，像是消瘦了不少啊……

　　周子昀麻木的上朝，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等下朝，秦始皇身旁的宦官骤然出声：“太子，陛下请您留下。”

　　周子昀眉眼微凝，淡淡道：“是。”

　　宦官恭敬的将他带了进去。

　　殿内有些暗，但是越往里走，周子昀就发现点的烛火越多。

　　黄色的烛光摇曳着，还飘着一丝丝的香味。

　　这支蜡烛，是秦始皇特意命令少府打造的。

　　据是说有一日，秦始皇σσψ梦见了一位仙人在他的梦里，手捧着人鱼泪制作的长生烛。

　　虽然造不出一样的，但是少府巧匠还是废了大量昂贵的钱财去打造。

　　秦始皇沉默的盯着周子昀看了片刻，幽幽道：“皇族宗亲，生来便比寻常百姓更容易得到荣华富贵，哪怕只要碌碌无为，却也能安稳终身。”

　　“只是如今朝野动荡，无为之君，却无利于子孙后代，你说，是吗？”

　　周子昀心中隐约猜到秦始皇要说什么了。

　　果然，秦始皇敛眸喝了口茶汤，像聊家常一般，轻飘飘道：“你该选个新的太子妃了。”

　　周子昀静静的跪在地上，不曾抬头。

　　“父皇，儿臣不要……”

　　他想要的太子妃只有沈繁瑶一人！

　　但秦始皇狭长眼眸扫了他一眼，骨骼分明的大手敲击着龙椅的扶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朕亲自给你选的人，你留不住。”

　　“你失去的是妻，是太子妃，但朕失去的是谋士！是敢谏之臣！”

　　秦始皇重重一拍，整个大殿发出沉闷声响。

　　“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早将你碎尸万段了！”

　　说完，他拂袖起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过了许久，周子昀才恍惚起身，回到东宫。

　　乔清婉这回依旧站殿门处等他。

　　她神色有些沉默，看着周子昀，本以为他还会如前日那般不理会她。

　　可周子昀却淡淡问她：“如果是你，你会选太子妃之位，还是陪在我的身边？”

　　乔清婉抿紧了唇，虽说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可她还是顺从的回话了。

　　“我已陪在了殿下身边啊。”

　　周子昀嗓音清冷倦怠：“陛下，要我立太子妃——”

第18章

　　乔清婉眼睛一亮，心中欣喜。

　　下一瞬，周子昀却嗤笑：“我拒绝了。”

　　他宁可不要太子之位，也不想立新的太子妃。

　　乔清婉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另一边。

　　咸阳宫中。

　　丽夫人抚摸着怀里的狸猫，出神的想着一些事。

　　她获得宠爱，并不是靠以色侍君，而是因为她是陪在秦始皇身边最久的一位老人。

　　可她却没有自己的子嗣，好不容易过继了一位公子。

　　却没想到是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痴情种。

　　虽是个太子，但估摸着经过沈繁瑶一事，怕是再也得不到他父皇的心了。

　　秦始皇虽然从未去过东宫一次，从早到晚都忙于朝政。

　　看似，他没有闲暇去看那些风花雪月。

　　实则，他心中一直有数。

　　周子昀的太子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日下梢头，黄昏时刻。

　　一堆穿着黑色重甲的侍卫踏入了东宫。

　　“陛下有旨，发落废太子周子昀至上郡。”

　　周子昀脸色淡淡，没什么表情。

　　这一点，他早已预料。

　　反倒是乔清婉，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

　　初雪降在了大地上，一行人驾着马车走在去上郡的路。

　　层峦叠嶂。

　　周子昀没有让乔清婉跟着，他已见她生烦，从得知她的种种手段开始，他不杀她已是念及从前的情分。

　　等过了十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在深夜到了上郡。

　　郡守府邸门前已点亮了所有的灯笼，亮如白昼。

　　周子昀赶到时，门阶前已经站满了人，郡守亲领着郡监、郡尉候在门口接驾。

　　他一眼看过去，没有一位穿绿袍的官员，皆是四品以下的官阶。

　　他们的脸不似周子昀在朝中所见之人那样白净，有些许风沙磨砺后的坚毅轮廓，一群人黑泱泱站一块，周遭都是威慑感。

　　他晃了晃神，不由心想，父皇将他贬至这，是否存了刻意磨砺他的心思？

　　周子昀飞身下马，走过去，其他人都依礼向他跪拜。

　　他拦下他们，按着路上属下向他的通报，对郡守道：“王郡守，你们不必拘礼。”

　　闻言，王郡守道：“公子刚远道而至，必定有些疲惫了。”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臣已让人备好厢房和宴席，殿下稍作休息后便可赴宴了。”

　　三炷香后。

　　周子昀看着面前的饭菜，皱了皱眉，掀眼看向王郡守。

　　他身旁的侍卫冷声道：“你们是故意怠慢公子？”

　　周子昀也等着一个答案。

　　虽他常年都在咸阳，可他也是看过上郡的所收赋税，周子昀以为，再怎样也不至于全是清粥小菜。

　　王郡守有意拉拢这位公子，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