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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在红漆木箱上，云鬓半偏，似是赌气般扬起那张倔强的脸：“可将军为我备下营养汤，不就是希望我能媚笑承欢吗？”

她轻笑：“我越是浪荡将军不就越喜欢吗？”

东方玄渊拳头攥得生红，气得扬手要打她，可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她已经撑不住发软的身子，彻底晕死了过去。

营帐里。

惜娘模糊醒来，军医正隔着丝帛为她把脉。

军医声音沉沉：“将军，娘子恐怕不是月事。”

“瞧脉像更像是喝多了媚药导致的失血症。”

这声音让她大脑一白，好熟悉。

惜娘强撑着睁开眼，坐起之际面纱随之掉落，抬眸便对上一双星眸。

真是他！是她的府医则礼！

四目相对，则礼顾不得东方玄渊，激动上前一把紧紧将她抱住：“苍惜云，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苍惜云没死！”

第17章

未等惜娘反应，东方玄渊直接一脚将则礼踹翻在地：“你胡说什么，什么苍惜云？”

则礼跪直了身子，激动忘言：“苍惜云是陛下亲赐的名讳，苍家有女昭如日月，她便是嘉禾县主苍惜云啊！”

东方玄渊直勾勾凝着惜娘那张面目狰狞的脸，眸色晦暗不明。

“胡说八道！我的苍惜云早已死了！”

他抽出长剑猛地朝则礼心口刺去，却被惜娘抱住了臂：“奴求将军开恩，毋妄造杀孽，奴求您了！”

她跪在榻上，恨不能给他磕头，可又怕一松手那利刃就会刺进则礼的心脏。

则礼终于反应过来，忙附和道：“是下臣认错了，将军饶命。”

东方玄渊冷哼一声，倏地收剑入鞘放下狠话。

“治不好她，我定取你性命！”

话落，他恼着脸转身离开。

营帐内，只剩下两人。

则礼跪行至惜娘跟前，压低了声哽咽道：“苍惜云，我找了你好久，我寻遍乱葬岗不见你尸首便知你没死……”

“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惜娘却径直将他打断，红着眼望他：“你不想活了吗？你记住，苍惜云早死了，还望军医慎言。”

则礼愕然一瞬，很快明白过来。

沉默半晌，他垂下头颤着声音劝她：“姑娘，媚药伤身，以后别再服用了。”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为苍家平反的。”

惜娘紧紧捻着被褥，别过脸不动声色冷声逐客：“我要休息了。”

则礼默然取出一盒丸药：“这丸药万望姑娘按方一日一服，改日下臣再来复诊。”

话落，他以头抢地，叩首谢恩后离开：“方才谢姑娘救命之恩。”

待到人影消失，惜娘才松开手，她拿过那盒丸药按在心口，蜷缩床榻一角，泪盈于睫，无声的呜咽着。

她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无征兆地陷入三年前那场梦魇。

苍家灭门之夜，则礼带着她从后门逃走，不料被官兵堵了个正着，她以身为则礼挡剑换他逃生。

脸被划烂了也不知道痛，只是疯了般嘶吼：“你快逃，快逃——”她不想再欠任何人。

“快逃，快逃啊……”

忽而，她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东方玄渊温柔的声音响起：“别怕，我在。”

惜娘如抓到救命稻草搂紧他：“别再抛下我，求求你。”

“不会抛下你，三日后你便随我一同出发去盛京迎亲，如何？”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细嗅着她身上幽香，煞是迷恋。

惜娘咯噔一瞬强撑着坐起身：“回盛京？”

她还能回盛京？！

东方玄渊未察觉她异样，只喑哑应她：“是啊，路途遥远，没你帮我泄火如何能行？”

原来是这样啊……

东方玄渊将怀中灵芝置于她掌心：“这几日你好好休养，改日我再来看你。”

话落，他欣然离去。

小玲掩不住欣喜走进帐内，她快步走到床榻前，紧紧握住惜娘冰冷的手：“姑娘，我们终于能回盛京了。”

惜娘回握住她：“是啊，终于能回去了。”

只要她能回到盛京，离平反就更近一步。

她虽势微，可她撑着一口气到现在，纵前路艰险，她如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

那一日定会来的。

苍家三十二具无碑之尸终会安眠。

东方玄渊给的灵芝的确很有效，不过两日她的身子便恢复了七八成。

临出发前一日，天气很好，小玲便提议去花圃走走。

那里种满了桂花树，是东方玄渊命人从盛京运来种下的。

别人都知东方将军喜欢桂花，却不知他最爱是苍惜云做的桂花糕。

他曾说：“待你我年老归隐，我种桂花树，你做桂花糕，做一对闲云野鹤逍遥世间如此可好？”

回忆是暖的，可天却陡然黑沉下来了。

春雨酥大，小玲用袖袍为她挡住雨：“姑娘，变天了，我们回去吧。”

她转身欲回，却被不远处那位伏在墓碑上无声恸哭的身影勾住，悄然走近一看，墓碑上赫然写着——苍惜云之墓。

惜娘愕然，她是叛臣之女，不可立碑，若被人发现便是砍头之罪。

这碑是他何时立的？

她听见他在哭。

“惜云，为什么你从不入我的梦，哪怕一次。”

“惜云，我真的好想你。”

他竟对自己情深义重至此，自己却一直隐瞒身份……

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纵是满身泥泞，污浊不堪又如何，她不能愧对他满腔的情谊。

惜娘不受控制的迈向他，轻唤道：“玄渊。”

东方玄渊身子一僵，缓缓起身。

雷鸣闪电在他的脸上若隐若现，下一瞬他掩下悲痛，只剩下一脸冷沉。

随即他的声音清晰入耳——

“铲掉吧，别被郡主发现了。”

第18章

一股剧烈的疼痛自她的胸口传来，五脏六腑似瞬间腐烂。

惜娘那张悲戚的脸在雷电交杂中忽明忽暗。

她亲眼看着东方玄渊将她的墓碑一剑劈成两段，隆起的山包短短两瞬夷为了平地。

原是自己自作多情。

是了，苍惜云死了，那些过往本就该被埋葬了。

惜娘久久的伫立在雨中，惶然而悲伤。

她颓败的任雨将她淋透。

小玲扯了扯她的袖袍，哽咽道：“姑娘，我们回去吧。”

怎么回去，早回不去了。

惜娘木然转身，待她身影消失，东方玄渊似有所感回眸看向身后空处。

方才是他听错了吗，刚刚好像有人在唤他玄渊。

是幻听了，这世上爱唤他玄渊的人已经死了。

不日，惜娘随东方玄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