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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红了整个梦境。

云蓁蓁于黑暗中惊醒。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伸出双手，上面似乎沾满血迹。

十三岁那年，她亲手杀死了五个嘲笑她身份的太监宫女，自此以后，她样样都求最好。

无论是公主的仪礼还是琴棋书画，她无一不精。

可那些嘲笑的嘴脸却宛如幽灵，宛如附骨之疽。

这是，云蓁蓁回过神，才发现云禾早已醒了。

她披着衣裳倚在窗边。

见云蓁蓁醒来，歉意的笑了笑：“姐姐，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云蓁蓁哑着嗓子摇摇头：“是我梦魇了。”

云禾慢慢靠过来：“姐姐，我也梦魇了。”

二人坐在床榻上，依偎一处，静静等待黎明。

晨曦一点点破开黑暗，太阳钻破大地。

二人不知何时，又依偎着睡着了。

大宫女来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副场景。

她不由喟叹，也不知多少年没见两位公主这样亲密无间了。

这些天，云蓁蓁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可总也找不到。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拿出慢性毒药，她一点点倾洒在每日的茶汤里。

这种毒药，银器无法试出，每日替云禾试毒的人也不会暴毙。

这种药只能一点点侵蚀人的五脏六腑，直到死去。

每次看见云禾品一口茶，喝一碗汤，她的心里就畅快无比。

虽然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也假意喝过两口，但终究没有云禾的剂量大。

正当此时，忽然杀手来报：“墨长意已经乔装进入西州皇都。”

云蓁蓁心中一紧，墨长意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到底要破坏自己多少次计划！

另一边。

贴身的侍卫悄悄与云禾耳语一番。

云禾得知墨长意乔装而来，惊诧万分。

顾不得许多，她寻了借口溜出宫去。

“墨长意，你怎么来了？”

看到墨长意那宛如石塑般的脸庞时，云禾又惊又喜。

墨长意一见她笑，便好像洗去一路上的疲惫：“自然想你了。”

二人寒暄一番，墨长意才进入正题：“云禾，我身边暗卫来报，你周围似乎有人要对你不利。”

第三十三章

云禾不以为意：“我一个没什么实权的西州公主，哪里就值得别人大费周章来杀我。”

“别人也许不会，可……”墨长意不知如何向云禾解释云蓁蓁不是个好人。

他刚动身出发时，大牢传来消息，云蓁蓁逃逸多日。

那时他就料定又是云蓁蓁从中作梗。

“总之，你最近小心些，若遇到什么，便吹响这个玉哨。”

墨长意说着，将一枚玉哨挂在云禾脖子上，又藏进衣领。

临了，墨长意忽然拽住云禾：“云禾，你还愿意和我回北渝吗？”

云禾一愣，她自从回到西州，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她压根没想过还要回北渝的事情。

她思索片刻：“墨长意，虽然看见你，我的心就会又冷又痛，可是冷和痛里好像生出了一点暖意。”

墨长意大喜过望，以为云禾接受了自己：“那我们何时动身？”

谁料云禾摇了摇头：“即便如此，北渝也不是我的家，西州才是。”

墨长意刚刚扬起的笑倏忽熄灭，他把云禾揽进怀中：“云禾，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倘使西州真的使你无法割舍，那我也绝不会逼迫你回北渝。”

云禾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宫中。

她慢慢走到花树下，秋千上洒满落花。

春天要结束了。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呼延烨匆忙路过。

云禾叫住他：“呼延烨！”

呼延烨扭头，满脸严肃。

“公主，你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云禾只觉莫名其妙，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除了梦魇，没有什么不适。”

却见呼延烨从袖中拿出一个茶盏：“公主，臣在茶盏中发现少量的毒药，恐怕有人要对公主不利。”

刚被墨长意提醒过有人要对她不利，便被呼延烨发现有人投毒。

云禾思索片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呼延烨，毒药是投放在哪里的？”

“紫云宫。”

云禾蹙起双眉，这些日子她与姐姐同吃同住，甚至连茶盏也不分你我，投毒的到底会是谁？

呼延烨替云禾号过脉，毒素积累尚浅，还不至于伤了性命，只要服些解药便无大碍。

走之前，呼延烨意味深长的提醒：“公主，你千万要小心长公主。”

云禾把呼延烨的解药纳进袖中，边往回走边想起梦魇中不择手段的云蓁蓁。

那么真实，真实到每晚都出现在梦中。

于是这件事，云禾并未与云蓁蓁和盘托出，只说紫云宫的茶汤似有人投毒。

云蓁蓁知道投毒之事败露，好在，没人知道是她。

她日日与云禾相处，还怕找不到机会下手吗？

可是日复一日，墨长意派给云禾的侍从将云禾保护的铁桶一般。

另一边。

北渝。

墨长意望着承乾殿内云禾的画像，心中抽搐般疼。

“派使臣，去西州，迎皇后回宫。”

第三十四章

第一波使臣抵达西州时，云禾以为墨长意要的是云蓁蓁。

毕竟云蓁蓁再怎么说也是墨青涟的母亲。

可当听说使臣要求自己回北渝时，她大吃一惊。

原来她真的是北渝的皇后。

只是到底为什么，她全都忘了呢？

还是每晚梦中所见之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最近，她的梦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好像她在梦中，又过了一遍完全不同的人生。

婉拒了使臣回北渝的请求，云禾马不停蹄去宗祠找到了宇文晏。

他是西州萨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推开沉重古老的门，宇文晏正盘坐在神龛前。

屋子里飘着袅袅烟雾，悠悠钟罄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一踏入这里，云禾便觉身心舒畅，好似灵魂也被洗涤。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宇文晏同她讲过，这里供奉着西州历代皇族祖先。

这些祖先在暗中守护着每一个西州子民。

宇文晏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身。

见是云禾，拧在一处的眉头才渐渐展开。

“公主大驾光临，是心中有惑。”

宇文晏伸手拿一蒲团放在对面，示意云禾坐下。

云禾点点头，对他猜到自己的来意毫不惊讶。

毕竟西州的萨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公主想问什么便问吧，臣定然知无不言。”

宇文晏动作很快，片刻便已泡好茶，替云禾斟了一杯。

廖廖茶香混着香火的气息，云禾顿觉浮躁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宇文晏，我忘记过什么？又因何而忘？”

云禾换了个放松的姿势。

“公主当真想知道？”

宇文晏轻轻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问道。

云禾坚定到：“我想知道。”

“哪怕真相不尽如人意？”

“是。”

宇文晏悠悠长叹一口气：“既如此，还望公主做好准备，这将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宇文晏毫无保留的讲完从前云禾经历过的一切。

却见云禾捂着心口，泪流不止。

她全都想起来了。

那些她以为的梦魇，原来只是现实的碎片。

她那么信任的姐姐，竟是将她推入深渊的恶鬼。

“公主，喝口热茶缓一缓吧。”

不知已经泡了几壶茶，茶叶也不知换过几回。

云禾连茶杯也拿不稳，那些滚烫的热茶洒落一地。

“别害怕，公主的身后，站着整个西州。”

宇文晏有些懊恼自己一股脑把真相抖落出来。

第二日清晨，云禾从皇族宗祠走了出来。

她终于是一个真正的公主、真正的北渝皇后了。

她会一笔笔清算从前的伤痛。

云蓁蓁听闻云禾在皇族宗祠待了一夜，料到她去寻宇文晏了。

恐怕这次，云禾真的知道一切真相了。

但那又何妨，她会用尽一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