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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时倒还会看点眼色，咳了声后收起笑：“程警官，我做点什么？”

程轻虞淡淡道：“去给全办公室订盒饭吧。”

陆徵时顿了下，但还是笑着答应：“好，预算多少？”

“每人20。”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程轻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犹豫许久，她还是起身走向了局长办公室。

可刚进门还没说话，局长就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开了口：“你上午去医院，检查结果不是很好吧？”

程轻虞噎住，想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从楚言丞死后，局里队里一直关注着她的心理状态。

局长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要知道，你这个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警局了。”

“如果想要留下，就必须要克服心里的那一关。”

“我是特意安排让你带陆徵时的，他和楚言丞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一个人，我希望你能明白。”

程轻虞眼底晕洇着无法散去的悲恸。

沉默半晌，她终是垂下了眼妥协：“我知道了，局长。”

她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但她不想放弃自己的理想，也还有想要做的事……

从办公室出来，程轻虞遇上陆徵时和支队新来的实习女警有说有笑地并肩迎面走来。

两方在走廊中间停住。

陆徵时看见程轻虞，主动介绍：“程警官，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林令姝。”

女朋友……程轻虞心里紧了一下。

但面上只淡淡点了下头，就问：“饭订完了吗？”

陆徵时点头。

程轻虞收回视线：“那你跟我过来吧。”

陆徵时和林令姝告别，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资料室，程轻虞搬了一箱子档案放到桌上：“这些是近几年的大案，你整理的同时熟悉一下。”

“好。”陆徵时一口答应。

没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语气调侃：“听说程警官是市里连续几年的射击比赛冠军，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和程警官比试一下？”

射击冠军……

程轻虞一下坠入噩梦深处，看见火光中楚言丞那张沾满血的脸，嘴唇一张一合：“不愧是……18届的射击冠军。”

浓烟堵住她的嗓子，让她喘不上气。

她记得那时自己跪下去，捂住楚言丞不断涌出血的伤口：“不准死！我要带你回去！”

可楚言丞用力将她推开，而后爆炸声起，火焰在她眼前炸开。

“砰！”

程轻虞踩到笔头不小心摔在地上，脸色瞬间失去血色，苍白如纸。

陆徵时慌张扶起她：“程警官？！”

程轻虞浑身冷汗，大口地呼吸着。

好半晌，她狂跳的心脏才慢慢平静下来，模糊的视线也跟着清晰。

就看见她的手不小心拽到了陆徵时的领口，她挪开视线，正要松手道歉。

可蓦地，她心头一震，又把头转了回去——

只见陆徵时的锁骨上，有一块明显的枪伤伤疤。

与当年她打中楚言丞的那一枪……是同样的位置！

第3章

程轻虞刚脱离那个梦魇，看见这个枪伤，又仿佛一脚踩进了沼泽地里。

压下去的情绪复而涌动起来，她攥着陆徵时领口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一个实习警察，怎么会有枪伤？！”

陆徵时或许就是楚言丞。

这个印证就像被薄膜拦住的一根针，只要戳破了，真相就会天下大白。

空气中一阵死寂。

几秒后，陆徵时慢慢地将衣领扯了回去，勾起个随心的笑：“程警官，这是我的秘密。”

“你要是想知道，就得用一个秘密来换。”

他语气调侃，眉梢上扬，活像个痞子。

程轻虞眼睫发颤，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手，什么也没再说，起身大步走出了资料室。

靠在走廊的窗边，程轻虞点了支烟。

其实她原来不抽烟的，是在楚言丞离开之后，才染上这个坏习惯。

烟雾氤氲，看不清她的情绪。

倏地，一只手伸来掐断了她的烟：“好好个小姑娘，没事学什么抽烟。”

程轻虞抬头，看见队长谢川游将她的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楚言丞和谢川游，是当年公大的铁三角，后来进了警队更是默契。

可如今三角缺了一角，再也不稳固了。

程轻虞垂下眼睑，脸上尽显落寞：“就是心里突然堵得慌。”

谢川游指了指资料室里的陆徵时：“因为他？”

程轻虞没说话。

沉默几秒后，谢川游叹了口气：“小虞，我替你查过了，他和阿丞真的不是……”

“我知道。”程轻虞打断了他。

她什么都知道。

当年她亲手杀了楚言丞，亲手葬了楚言丞，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清楚他已经死了。

陆徵时不是楚言丞。

静默半晌，程轻虞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我会放下的。”

不知道是在对谢川游说，还是对自己说。

她转身离开，回到资料室，没再提起刚才的事，沉默地继续整理卷宗。

……

程轻虞用了几天来接受陆徵时的存在，只是偶尔看见他那张脸，还是不由得分神。

而当她看见陆徵时和他女友林令姝在一起说笑时，她又会恢复理智。

陆徵时在第三天将那一箱卷宗分类整理好，然后来找她：“程警官，你交代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她写字的手一顿，头也不抬地问：“三一六沧县案，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关键性证据是什么？”

陆徵时只愣了一瞬，就毫不犹豫回答：“是遗落在现场的烟头。”

“两年前在南港逃跑的犯罪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林天诃。”

程轻虞放下笔慢慢抬头，直视住他的眼睛：“记住这个名字，他曾杀害了我们队三十二名队友。”

陆徵时眼神一变，神情认真，可却说：“程警官，你记错了，是三十一名。”

“楚言丞投靠犯罪团伙，不配再称为一名警察。”

程轻虞猛地站起攥住了他的衣领：“他不是叛徒！”

这动静让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谢川游皱起眉，拔腿就走来：“小虞……”

陆徵时不卑不亢：“两年前警队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抓捕毒贩林天诃，可在码头却是楚言丞代替他出现，所有人都看见他叛变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程警官，你被情感影响了判断。”

谢川游将两人拉开，低声对陆徵时斥了句：“别再说了！”

而后看向程轻虞：“小虞……”

程轻虞牙关咬得打颤：“我不相信他是叛徒，我会找到证据的。”

办公室一时静得只剩下风声。

陆徵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谢川游的电话响起。

他接起电话，神情一点点凝重，开口下令时语气严肃：“南港128号发现交易，所有人立刻出警！”

“是！”

方才争论的剑拔弩张瞬间消散，警笛声在马路上绕耳不绝。

南港。

交易两方听到警笛声想要撤退时已经晚了，谢川游带人将整个港封得严严实实，前后包围一网打尽。

所有人都抱着头蹲下，程轻虞上前清缴武器。

猛地，她在犯人中看见一张熟面孔，一把将那人拽起：“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