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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听到陆时微这个名字，顾歆苒瞬间浑身僵硬。

　　一个熟悉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顾歆苒闭了闭眼，本以为早已经麻木的心口，痛意如海啸般蔓延翻涌而上。

　　陆时微，她最好的朋友。

　　她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顾歆苒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陆行慎就是陆时微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哥哥。

　　他刻意装穷接近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

　　膝盖处的玻璃像是顺着血液流进了四肢百骸，疼得她说话都费力。

　　她哑着嗓子开口：“时微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杀她……”

　　“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我的命去换她的……”

　　提起时微，心上涌出的痛意甚至压下了身上的痛意。

　　那股痛变成细细的刀子，将她的五脏六腑寸寸割裂。

　　陆行慎只是静默地盯着她，薄唇紧闭着，眼神中蕴藏着锋利寒意。

　　“好朋友？”

　　“会霸凌她的好朋友？亲手将她推下楼的好朋友？还是最后亲眼看着她死的好朋友？”

　　陆行慎居高临下看她，眼神中带着恨意。

　　“顾歆苒，如果这是你对好朋友的定义，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会拥有很多‘好朋友’！”

　　说完，陆行慎离开。

　　顾歆苒下意识想要攥住他。

　　不是为了挽留，只是杀害最好朋友这罪名，她背负不了。

　　可留下来的人群却嘻嘻哈哈拉扯她的衣服。

　　“终于说破了，这下可以不用再顾忌了吧？”1

　　顾歆苒的衣服被撕破，还有人拿着手机将这荒谬的一场闹剧拍下。

　　而陆行慎，从头到尾没有回头。

　　顾歆苒强忍着痛意，拿着那碎裂的酒瓶对准人群撕心裂肺喊道：“别碰我！”

　　一群人纷纷顿住，顾歆苒才跌跌撞撞跑到路边打了个车去了医院。

　　医院急诊科内。

　　两个护士正在帮她挑膝盖处的碎玻璃：“小姑娘，你到底怎么了？真的不用报警吗？”

　　顾歆苒麻木地摇了摇头：“姐姐，没事，我自己摔的。”

　　结医药费时，她拿出当掉镯子换来的银行卡。

　　看了半晌，她苦笑一声。

　　没想到，陆行慎没用上，倒是她先用上了。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顾歆苒回了出租屋开始收拾行李。

　　收拾完行李，顾歆苒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周遭。

　　这个她和陆行慎精心布置的‘家’，此刻像个笑话。

　　过往回忆的一幕幕在顾歆苒的脑海中浮现，又交织着那一夜说破一切的陆行慎。

　　那充斥着恨意的冷漠眼神挥之不去，每每让她从被霸凌的噩梦中惊醒。

　　知道陆行慎是时微的哥哥后，尽管知道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还是在极力说服自己将这三年的恨意压下。

　　没人知道时微对她有多重要。

　　她不知道陆行慎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她害死了时微。

　　时微明明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

　　顾歆苒编辑了一条微信消息：【关于时微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可发送出去，却只收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拨通陆行慎的电话，依旧是一样的结果。

　　顾歆苒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去到学生会。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陆行慎，他依旧一身简单白衬衣，但顾歆苒认出那是C家的新款。

　　这样一件衣服是她和陆行慎曾经小半年的生活费。

　　顾歆苒不由得苦笑，也是为难陆行慎这样的富家少爷陪她过了快三年那样的苦日子。

　　她抿了抿唇，干涩开口：“陆行慎，我真的没有害死时微，你出国那段时间，她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陆行慎却很轻的笑了起来。

　　他看着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的顾歆苒，嘴角勾起，神色森寒地凑近。

　　“如果不是有你这种‘好朋友’，我那么活泼又开朗的妹妹又怎么会患上抑郁症？”

　　说完，他直起身：“顾歆苒，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很快就会收到了。”

　　顾歆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安浮现。

　　等她再走进学校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以往，就算她再怎么狼狈，也从没有这样多异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直到看到学校的公告栏前围着许多人，顾歆苒缓缓走上前，那些人便自然而然的全部散开。

　　“离她远点，说不定有什么脏病！”

　　看着公告栏上的照片时，顾歆苒仿佛掉进了看不见底的深渊。

　　那张她跪在会所门口被人撕扯衣服的照片被打印出来，旁边用红色的笔写上了几个大字。

　　【顾歆苒高级会所卖身，一夜千金！】

　　突然，陆行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好朋友，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顾歆苒怔怔站了许久，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释然感。

　　终于不用再顾忌任何人！

　　陆行慎做到这一步，他们是真的……两不相欠了。

　　“喜欢。”她缓缓转头看向陆行慎，向来晶亮的眼眸变得黑沉晦暗，嘴角却轻轻勾起。

　　“陆行慎，我也送你份礼物吧！”

第9章

　　“我们，结束了！”

　　从今往后，这个人将从她生命中，彻底剔除。

　　陆行慎骤然脸色一变：“你以为我在乎吗？”

　　“顾歆苒，别太自以为是，你要是求我放你一马，我还能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

　　“毕竟我们学校校风清正，应该不会允许有你这种……自甘堕落的学生，顾歆苒，你不想连书都没得念吧？”

　　顾歆苒静静看着他，沉默良久，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真是……难看。”

　　他指使周佳文她们将她推入地狱，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救世主。

　　如果她不曾见过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所有的希望被打碎，她像一个困在深海的人，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走向毁灭的终点，无法自救。

　　“我不需要赎罪，我从来就没做错过什么。”

　　陆行慎脸色一沉：“这话你敢当着时微的面说吗？今晚七点，我在雅礼高中天台等你。”

　　顾歆苒心尖一颤。

　　那里，是时微坠落的地方。

　　“如果你不出现，我会有别的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陆行慎大步转身离开。

　　傍晚七点，顾歆苒还是出现在了雅礼高中那栋废弃的教学楼。

　　顾歆苒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着面前的铁门停下脚步。1

　　她正要伸手推开，却听到有人问：“行慎，你真要就这么放过那个穷丫头啊？”

　　陆行慎的声音比极地还森寒：“怎么可能？”

　　“我妹妹死得那么惨，我就这么放过她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顾歆苒脚步一顿，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指节也因为握拳而开始泛白。

　　而在她手中，一张休学申请被攥得皱成一团。

　　一阵风吹来，陆行慎的声音再度响起。

　　“血债血偿！我恨不得让她为时微偿命！”

　　那声音里裹挟着前所未有的狠戾。

　　听到这里，顾歆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只是想来跟陆行慎说清一切后离开这个城市。

　　可陆行慎却想杀了她。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硕大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她不想死，她没罪。

　　她还要带着妈妈和时微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顾歆苒用力地按住因为巨大恐惧而感到心悸的心口，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转身逃离。

　　可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门边的锁，生锈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陆行慎凛冽的声音传来。

　　“别让她跑了！”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顾歆苒才跑下几级台阶，身后的铁门便被大力推开。

　　她心脏猛地一颤，加快脚步往楼下跑。

　　可她上次受的伤还没好，一瘸一拐之下她重心不稳，整个人从楼梯上栽倒。

　　顾歆苒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最后头重重的磕在了楼梯上，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头顶流下，眼前的一切被红色覆盖。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才渐渐恢复。

　　顾歆苒用尽力气抬手，摸到黏腻的血液时，指尖都开始发麻。

　　“不是……你们刚刚都看到了，我可没碰到她，是她自己没站稳滚下去的……”

　　最前面的男生看到顾歆苒头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声音有些惊慌。

　　陆行慎上前，将那个男生拉到身后。

　　他逆光站在顾歆苒眼前，眼神凌厉的看着她。

　　“顾歆苒，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