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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您不在医院好好待着，怎么出来了？”

　　“是秦游接我来的，他害怕你会挨打，就赶紧让我过来劝架。”

　　“你个老贱人生了个小贱人，我爸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苏曼最痛恨我妈，她一直觉得是我妈的出现，才导致她妈惨死。

　　所以这些年，我妈从来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你应该和你女儿一起去下地狱，为我妈陪葬！”

　　不等苏曼说完，我便暗道不好，赶紧翻身想护住我妈。

　　可还是晚了一步。

　　苏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棒子敲在了我妈的脊柱上。

　　我妈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呼吸急促，全身瘫软在了我怀里。

　　“昭昭，你没事吧，我让阿姨她……”

　　秦游恰在这时候走进来，对上我失神的眼睛，才看到我妈被我抱在怀里。

　　“秦游，秦游我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求求你了！”

　　我声嘶力竭，无助又绝望地冲着秦游求救。

　　我苏昭这辈子没求过人，被苏修远打残时没求过，被秦游回来报复时也没求过。

　　可我就这一个妈妈了。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唯一理由了啊。

　　苏曼吓傻了，手中的拐杖滑落，白瓷砖上清脆的“梆梆”响。

　　让秦游从震惊中脱离，赶紧跑过来抱起我妈。

　　“昭昭，那你……”

　　秦游见我努力起来，最终却又跪倒在地上。

　　“别管我，快点先救我妈，你快点走啊！”我怒吼道。

　　看着秦游抱着我妈远去的背影，才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向龙头拐棍的位置。

　　“爸。”

　　我将全部的力气都压在拐棍上，终于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看向苏修远的眼神又恨又得意。

　　“这条当家仗您已经用很久了，也该让我用一用了。”

　　我缓缓走向大门，十年前，苏曼为难我，让我钻狗洞进来的。

　　当时我就想，等有朝一日我苏昭有能力了，一定会让这苏宅属于我。

　　而现在，这空荡荡，布满鲜血与算计的地方。

　　我苏昭再也不会踏进来半步。同一处地方。

　　十年前，我被苏曼拦在门外，让我钻狗洞。

　　十年后，我站在此处，背着光看向屋里的三个人。

　　光影让我隐藏在黑暗里，正如我这见不得光的身世一样。

　　“苏修远，你打电话问问你的公司吧，现在如何了。”

27

　　我妈瘫痪了。

　　击打的地方正中脊柱中心，直接打碎了一截，不过医生说还可以用人工脊柱。

　　可我妈的癌症还没做手术，癌细胞扩散也比较严重。

　　所以我妈的求生欲很低。

　　“妈妈，就当是为了我，努力接受治疗，可以吗？”

　　我将妈妈的手紧紧贴在我的脸上，生怕我一松手她就要飞走了。

　　“昭昭，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受苦了。”

　　“当年，妈妈不过是想让你有个好的前途，又加上你太凑巧，考到了东海市，所以我才去找你爸，让他把你认下的。”

　　“可你要是跟妈妈说，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妈妈是一定会带你走的呀。”

　　我还以为这些年的苦日子，让我的眼泪早都流干了。

　　可一个孩子面对母亲，却仍然有源源不断的泪水。

　　我有怨过妈妈吗？

　　当然有，在我第一天被苏曼为难钻狗洞，第三天被她带着姐妹堵厕所。

　　我怨妈妈为什么要打破我生活的平静。

　　我甚至恶意揣测过她是看苏修远老婆死了，所以才想带着女儿嫁入豪门的。

　　“妈。”

　　毫无预兆地，我开始扇自己巴掌。

　　一个又一个，我的脸好像麻木地感觉不到疼。

　　寂静的病房里全是一个女儿的忏悔。

　　“您拉扯我长大不容易，所以那时候，我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让您光明正大地，以苏家夫人的身份，写进苏家的族谱里。”

　　“可是您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了？”

　　“苏修远的公司破产了，我苏昭凭借一己之力把他压在掌下，他现在得听我的。”

　　我以为我妈又会像往常一样讲我。

　　教诲我子女不能这么对自己的父母，教诲我不要恨苏修远。

　　可这一次，我妈破天荒地笑了。

　　她用她干了一辈子活计粗糙的手，小心翼翼抚上我的脸颊。

　　然后笑了，“我家昭昭真是好样的，妈妈很为你骄……”

　　我一直在等傲字出口，可我妈怎么不说话了，她的手又为何放下？

　　“妈，您还没说完呢，说啊，你说你为我骄傲，你说我永远是你最大的骄傲，你说啊！”

　　“你说啊！”

　　我拼了命地晃动床脚，企图把我妈晃醒。

　　我还不想让她睡，她还没夸完我呢。

　　“昭昭。”秦游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搂住我的肩膀。

　　“昭昭，你看，阿姨最后是笑着离开的。”

　　“你看啊。”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完成，猛地拽住秦游的胳膊。

　　“秦游，你先在这照顾一下我妈，我很快回来，我很快……”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秦游想伸手拉我，却被我躲了过去。

　　汽车一路飙驰，我在集团最顶层找到了苏修远。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拯救公司，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快点和我妈结婚，我要我妈明媒正娶，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苏家的族谱上。”

28

　　“快点，快呐！”

　　我也不顾什么尊卑礼仪，疯了一样冲过去拽着苏修远的衣领。

　　“我只给你半个小时时间，晚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包括你最珍视的公司。”

　　可苏修远只是看着我笑，不管我怎么拍打他，他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打累了，哭着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苏昭，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

　　“看见你眼中的恨与不甘，我就觉得你是最像我的一个。”

　　“当年我父亲有七个孩子，分家产时，我觉得我身为长子，又是最有能力的那一个。”

　　“理应分到更多，所以暗地里使了很多残害弟兄的小动作。”

　　“所以我讨厌你，看见你那样的眼神，就好像看见了阴暗扭曲，一览无余的自己。”

　　“但同时，我也忍不住欣赏你。”

　　“你身为一个女孩子，生意场上杀伐果断，恩威并重。”

　　“就连我都处理不好的老臣问题，你轻而易举就给解决了。”

　　“我也很想让你爷爷看看，这就是我苏修远的孩子，只有我苏修远的孩子才会如此优秀。”

　　“你错了！”

　　我擦拭自己模糊不清的眼眶。

　　“我是我妈教育出来的，我妈叫陆瑾华，是只有陆瑾华的孩子才会如此优秀。”

　　“而你，只不过是个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理不好的蠢蛋！”

　　我最终还是没能让妈妈上他苏家的族谱。

　　可我却自己做了陆家的族谱。

　　我本来就叫陆昭，是当年苏修远说我必须跟他姓才能进他苏家的门。

　　瑾华公司成立时，我买了全市的广告牌，循环播放着我妈妈的名字。

　　她没有以自己的丈夫扬名，而是换了种方式。

　　以瑾华基金会的创始人身份，被后世永记。

　　新公司成立那天，慕南风和秦游都来为我祝贺。

　　“昭昭，我们俩的事你能不能……”

　　“师哥，来这边，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认识。”

　　我从秦游的身边擦肩而过，没仔细留意他想说什么。

　　反倒是慕南风，小声在我身边嘀咕了一句。

　　“心这么硬？浪子回头都不给人家一个机会。”

　　我看着秦游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落寞的身影，不太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

　　“我曾经以为那个男人便是我的救赎，我明知靠人靠不住，却还是不可自拔地深陷于此。”

　　“我也曾想过放弃战斗，跟自己深爱的男人远离纷争，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可秦游的不作为让我知道，我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地前进。”

　　“所以啊，师哥，别再劝了，过去的已经就成了过去。”

　　新公司刚成立很忙，虽然一切是对接之前的苏氏。

　　可前朝老臣让我狠狠裁了一批。

　　之前做总经理的时候就看不惯这帮老家伙倚老卖老。

　　现在反正权力在手，眼不见心不烦。

　　而我的办公室，每天清晨准时会收到一束花。

　　“又是向日葵，你给他说下次能不能换个别的？”

　　“陆总，秦总让您有什么话亲自跟他说。”

　　我无奈摆手，让助理先下去。

　　可下午一下班，我就看见人在公司楼下等我。

　　“秦游，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死缠烂打这一套。”

　　“我知道，昭昭。”

　　“可是……”秦游委屈巴巴地拽着我的衣角。

　　“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