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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跟着他一起进了便利店，随手拿了瓶苏打水，她是老师，当然不能让学生付钱，抢先一步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收银的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就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颌线。

　　安嫣然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继而眼神复杂，这是她第一次见霍司煜褪去一身奢侈衣物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他做这种活。以前他是吃不了苦的，是个矜贵的公子哥。

018

　　霍司煜扫完两瓶饮料，说：“十一块五。”

　　男同学道：“这个是我们专业那个温湉的男朋友。”

　　安嫣然敛眉“嗯”了一声，默默的给他扫了码。男人也一句话都没说，一副高冷样。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走了出去，男同学跟在她身后说：“别看他就是个收银的，但他对温湉特别特别好，温同学家里情况不好，不给生活费，这个男人就两班连着上，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都不休息的。老师，你不会看不起他吧？”

　　“没有。”安嫣然喃喃说，“这么有责任感的男人，我怎么会看不起他呢？”

　　所有人都以为霍司煜跟温湉分手了，结果他们好好的，过着苦日子，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她差不多猜到温湉为什么经常晚归了，霍司煜下班晚，她大概是去给他洗衣服整理东西去了。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很和谐不是？

　　她头一次发现，霍司煜原来这么能吃苦。

　　．

　　看见霍司煜的事，安嫣然没有声张，也没有再次去过学校的便利店。

　　只是她每次路过，都能看见温湉或进去，或出来，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她脸上的笑容，那种满足现状、安逸的笑容。

　　安嫣然每次只看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看见了这样的笑容总是羡慕，还有满腔心酸。

　　好在工作渐渐繁忙起来，她路过便利店的次数变少了。

　　安嫣然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偶尔处理处理同学的事情，比如温湉晚归次数过多，最终被通告批评。通批过多，影响奖学金的申请。

　　这对于好学生温湉来说，无疑是天打雷劈。上课在教室里哭的昏天黑地，几乎缓不过来。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霍司煜耳朵里。

　　于是安嫣然这天下班，看见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霍司煜，他居然主动来找她，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穿得很随意，说：“替我帮帮她呗。”

　　她站着没动。

　　“她这几天特别难过，我哄不好。”他声音有些沙哑。

　　安嫣然低声说：“我没做过去消除通批的事，做了，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霍司煜低头看着她，说：“安嫣然，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帮她一次吧。大学里面这种很多纪检部的同学自己都能销。”

　　可是他们之间．．．．．．还有情分吗？安嫣然想。

　　她完全可以恨他，她只是心软，恨不起来。她还有点善良，也不知道是不是愚善，不然她又怎么会总是吃苦。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帮了她，就会有其他学生，背后会讲我的闲话吗？”她盯着他，“会有学生，会觉得我不配为师，没有师德。”

　　安嫣然站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想让学生失望，她不会做对不起这份职业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我的原则，真没办法帮你。”

　　霍司煜点点头，没勉强她：“行。”

　　他应该很忙，学校是个人流非常大的地方，便利店那边他估计没办法走开很久，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安嫣然盯着他的背影，估计他身上那件短袖的价格应该不超过五十块。

　　两分钟以后，安嫣然去了停车场。

　　她过着跟往常一样的生活，回家吃完饭，在房间里看了下最近学校的活动安排，就去给顾泽元打电话了。

　　学校当然不准带手机，但顾泽元保证只在跟她打电话的时候用，安嫣然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临近高考，他的状态不太好，毕竟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顾泽元也有点紧张，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担心：“芷曦姐，你说我要是考砸了怎么办？”

　　安嫣然平静说：“没事，大不了去搬砖。”

　　顾泽元不太认可：“问题是我这么细皮嫩肉，工地不一定要我。”

　　安嫣然莞尔：“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别担心好好考就行，你最近这状态考个大专没问题的。今天在学校有发生什么没有？”

　　顾泽元每天说的也就是吃吃喝喝的事情，至于今天又有女生写情书给他，他只字不提。

　　他行情很好，情书这玩意儿平均每个星期就能收到一封，但他一次都没跟安嫣然说过。

　　“那你觉得，我报哪个学校好？”

　　“到时候看成绩再说吧。”

　　顾泽元顿一顿，说：“你说我考a大怎么样？”

　　安嫣然皱起眉。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能？”顾泽元说，“可是霍司煜当时成绩不是跟我八斤八两么，他都能考上985，a大就是个双非。”

　　霍司煜虽然不是读书那块料，但是那一年很拼，安嫣然偶尔一两点回家，他房间的灯也还是亮着，而早上五点多就在家门口早读了。安嫣然跟他认识归认识，不过那会儿还不算熟，只从身边的人嘴里听到过，他是个纨绔子弟，凭借着一张俊俏的脸，在圈子里吃得很开。

　　她当时觉得纨绔子弟这样努力很是新奇，就给他送了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安嫣然一个寄养在沈英芝家里的孩子，是融不进他们圈子的，她并没有想过他会回应。

　　但当天晚上，霍司煜就进了沈家，那张脸格外精致，显然是收拾过，他弯着眼角，燥热的天气之下脸蛋热得有点泛红，他说：“芷曦姐，谢谢你的卷子，要来我家吃晚饭吗？”

019

　　安嫣然收回思绪，回归现实问题，对顾泽元道：“也不是不可能，努力总会有收获。越努力越幸运，也会有更多选择。”

　　顾泽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安嫣然的鼓励会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俩约定每天通话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安嫣然那边没过多久就把电话给挂了，顾泽元躺在床上，又有学习的动力了。

　　旁边的室友道：“顾泽元，你怎么这么黏人，天天都要跟你女朋友打电话。”

　　顾泽元心道我哪来的女朋友，那是我隔壁邻居家对我很好的姐姐，但想了想，没开口解释。

　　室友不依不挠道：“你女朋友得多好看，你连会校花班花都看不上。”

　　这些跟安嫣然可没有法子比。

　　他不说话，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

　　安嫣然那边，却有些失眠。

　　第二天她起的有些晚，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和早上一二节课的学生撞上了，跟她们一起挤了电梯，这当中正好有温湉的室友，几个人在抱怨没睡好：“有人知道温湉昨天晚上哭到几点吗？”

　　“两三点吧，好学生崩溃的点我们这种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回头看见安嫣然，又都跟她道了声好。

　　“早上有课？”她笑着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