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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现在说不清楚，就把谢雪枝找来，我们当面说。”

　　迟少珩从没见过这样的许昕月。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雪枝同志没有说你一句坏话，你不要用你的坏心思揣测她。”

　　说罢，他黑着脸往桌上摆了两个馍馍。

　　“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你别再找雪枝同志说什么，当好我的妻子，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许昕月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感觉心都被攥成一团，疼得厉害。

　　门在眼前重重关上，震得她脑袋更晕。

　　许昕月吃了药，到床上闷头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

　　迟少珩还没回来。

　　许昕月知道，修水渠的事情还要忙上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就着凉水，许昕月才把桌上干了的馍馍咽了下去。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吃食了，许昕月打算到供销社去。

　　边疆日夜温差大，她走到一半，太阳已经落山，气温猛降十几度。

　　许昕月打了个寒战，加快了脚步。

　　路过告示栏时，她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正在费力地张贴着告示，是李校长。

　　许昕月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搭了把手。

　　李校长看见许昕月有些惊讶：“是你啊，姑娘。”

　　“您好。”

　　许昕月侧过头，看见告示上写着：努尔村小招聘教师。

　　李校长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尴尬地说：“之前在村小的老师到市里教书去了，我们那儿地偏，条件也一般，总不能阻止人家进步吧。”

　　说完，老人家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许昕月看着他，想起之前他在街上捡瓶子的身影，又想起诊所里那个不认识汉字的农妇。

　　她突然开口叫住老人：“李校长，我想去，行不行？”

　　还没等李校长说话，她继续推荐自己：“我以前读过大学的，来这边也在继续看书，我应该可以担任村小的老师。”

　　李校长被这消息砸懵了，惊喜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当然可以来，只是……只是我们那儿很艰苦，你真的要来吗？”

　　许昕月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

第7章

　　许昕月到供销社把八月的粮食全换走了。

　　她把粮食留了一半在家里，又给迟少珩写了张纸条，交代自己的动向。

　　做完这些，她便拎着一半的粮食，跟着李校长一路走到了村里。

　　当晚，在李校长安排的教师宿舍里睡了一觉后，许昕月就开始了教学工作。

　　村小由两个土坯房组成，一栋是低年级，一栋是高年级。

　　村户家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

　　许昕月虽然腿脚不便，可一点也不妨碍她教课。

　　村里一开始对她这个外来人很有抵触情绪，如今一个月过去，都亲切地称她小许老师。

　　一天夜里，许昕月被一个村妇慌忙叫醒。

　　“泥石流来了！小许老师，快和我走！”

　　许昕月头脑正懵着，和村民们狂奔到了另一个山头。

　　幸好发现得及时，没有人员伤亡，鸡鸭牛羊也被及时驱赶。

　　但清理泥沙、重建房屋是一大工程，还有村里的四百来亩地，全被毁了。

　　村书记当天就上报了情况。

　　部队的动作很快，马上派了几队人过来帮助重建。

　　许昕月拎着桶子，走到临时搭建的休息处，一眼就看见了田地里拿着铁锹的迟少珩。

　　以及，他旁边的谢雪枝。

　　她愣了一下，又听见两个农妇在议论。

　　“那女同志，放着好好的军区家属院不住，和她男人一块来咱们村里帮忙。”

　　“我也看到了，听说她对象还是个副营长，两人别说多登对了。”

　　许昕月远远看见在田里一块劳作的两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也许是这段时间她过得太充实，所以连痛苦都不太重要了。

　　这时，有学生叫她。

　　“许老师好！”

　　迟少珩循声望过来，许昕月没想躲，就这么直直和他对上视线。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又放了铁锹，走到许昕月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

　　许昕月有些愣：“你没看见我的字条吗？”

　　迟少珩皱起眉：“什么纸条？”

　　许昕月回了神，语气复杂：“我已经来这儿一个月了，在努尔村小当老师。”

　　迟少珩一瞬无言，看着眼前的许昕月有些失神。

　　面前的女人变化很大，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黑，原来最爱捣鼓的那一头长发也剪短了。

　　人变瘦了，可一双大眼却变得明亮非常，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想说点什么，一直默不作声的谢雪枝却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许昕月和迟少珩皆是一惊。

　　地里，谢雪枝的腿上被剌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往外冒着血。

　　许昕月还没反应过来，迟少珩就已经一把将谢雪枝扶住，匆匆往休息的草棚去了。

　　看他如此紧张，许昕月心里五味杂陈。

　　她站了一会儿，去借了药箱过来。

　　谢雪枝一张小脸疼得煞白，迟少珩见许昕月走得慢，直接冲过来夺走了药箱。

　　许昕月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她深吸一口气：“先简单处理一下……”

　　迟少珩一双眼却狠狠盯住许昕月。

　　他脸冷，声音更冷：“什么叫简单处理一下？许昕月，你能少说些这种没人情味的话吗？”

　　这劈头盖脸的指责，让许昕月鼻子忽然就酸了。

　　她张了张嘴，又被迟少珩打断。

　　“之前也是，一声不吭就把一个月的粮食全领走了，你就这么没思想觉悟，见不得群众好吗？”

　　谢雪枝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说道：“少珩，我没事的，别这么说许同志。”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许昕月忽地笑了一下。

　　她轻轻说道：“我说简单处理，是因为我刚来的时候也经常被各种东西伤到，是我以己度人了。”

　　“还有粮食，我留了一半，如果你看了我的纸条，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迟少珩包扎得那么仔细，许昕月等他包好了，才道。

　　“不能包扎起来，铁锹上如果有锈，这样更容易破伤风。”

　　“破伤风？！”谢雪枝失声叫道。

　　迟少珩立即道：“我叫人把你送回军区去，打破伤风疫苗。”

　　不多时，一辆军用小卡车开来，将谢雪枝送了回去。

　　等人走了，迟少珩才看向许昕月：“抱歉，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许昕月摇摇头，缓缓说道：“关心则乱，我理解。”

　　她理解，而且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迟少珩不肯写的离婚申请，她来写。

第8章

　　之后几天，清理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许昕月和迟少珩很少有交谈，只是时不时在地里和村里的食堂遇上。

　　她匆匆而过，一言不发。

　　一天晚上，许昕月路过村书记的屋子时，听见了迟少珩的声音。

　　“村书记，修水渠的要紧物资到这边了，但是后半程没人运送，前几天卡车又送了伤员回去，我想借一下村里的马……”

　　村书记为难地回绝道：“不是我不想借，只是……那是村里唯一的一匹马了，三天之后村里也有个要紧的单，要把水果运到市里去。”

　　许昕月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大叔，我做担保，他一定会按时回来。”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惊讶地望向她。

　　村书记反应过来，迟疑着说：“既然有小许老师担保，同志，我愿意借给你。”

　　迟少珩立即一行礼：“三天之内，我一定回来，不会耽误村里的生意。”

　　夜色中，迟少珩骑着马疾驰而去。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马上就是村里准备交货的时候了。

　　迟少珩却没回来。

　　村民们只能用牛驮着送，最后都哭丧着脸回来，说上半年仅存的收成在路上全烂了。

　　许昕月心里难受极了。

　　她主动到了村书记的办公室。

　　“唉，小许老师啊，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啊。”

　　面对愁眉苦脸的村书记，她说：“书记，咱们村的损失，我会承担的……”

　　村书记连连叹气。1

　　许昕月心里更难受：“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会把钱送来。”

　　刚出村书记办公室，许昕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很快就到了村口。

　　许昕月心里憋了一口气，想质问迟少珩为什么没有守时。

　　结果冲到村口，却发现骑马来的人不是迟少珩。

　　那人下了马，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来晚了。”

　　许昕月心一沉，问道：“迟少珩人呢？”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副营长在医院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