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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压根没见过姜晚棠这号人啊！

　　眼见他的疯病越来越严重，李希宁也失了耐心，她给父皇递了一道折子，把裴承钰送进了果业寺里关着。

　　许是佛门净地镇压了邪祟，裴承钰入寺后确实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胡言乱语。

　　方丈带着他去了最里间的禅房。

　　裴承钰呆愣地看着房梁上被烟熏得焦黑的痕迹，脑海里忽然涌现起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这些时日里他被灌了很多丹药，多半时间神志都很糊涂，但在这一刻，他突然清明了一瞬。

　　“方丈，这间禅房起火时，我住在寺庙里对不对？”

　　方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递给了他一支红色的蜡烛。

　　“裴施主，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今夜子时你点燃这根蜡烛，便能看清你所问所求之物。”

　　裴承钰接过蜡烛推开门，看着布满灰尘的房间，一时有些恍然。

　　自从他醒来之后，所有人都告诉他姜晚棠六年前就死了，他也只有一位妻子，便是半年前刚回京的李希宁。

　　一夜之间，那个陪了他六年、嫁给他三年的人就从这个世界消失殆尽了，除了他，没有人再记得她。

　　人人都说他得了癔症，被冤魂缠身，可只有他知道自己脑海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人信他，而和姜晚棠有关联的所有痕迹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发丝也不曾剩下。

　　直到到了果业寺见到了方丈，裴承钰才终于找到了一个信他的人。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红烛，眼睛盯着窗户一动也不动，默默等待着午夜来临。

第十三章

　　红烛滴蜡时，寺外刮起了一阵狂风。

　　裴承钰看着跳动的火焰，只觉得那抹红带着些朦胧感，催得他双眼慢慢合了起来。

　　闭上眼刹那，那道冰冷而奇怪的机械声又一次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裴承钰，你好，编号323号系统为您服务。”

　　听见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裴承钰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咽了咽口水。

　　“你就是晚棠说的那个系统吗？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是的，姜晚棠已经完成任务返回现实世界里。”

　　这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的系统让裴承钰更心急了，一连抛出几十个问题。

　　系统一一解答后，他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是一本架空小说里的男主角，在被女主角抛弃之后，他本该痴痴等着李希宁回京，在京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可因为意外觉醒了自我意识，他自甘堕落了起来。

　　这使得主线大大偏离了原本的剧情，系统为了不影响最后的结局，就将另一个时空的姜晚棠召集到了这本书里，并指导她根据修复补丁完成各种攻略任务，帮助男主角回到正轨上。

　　三年前，姜晚棠成功完成了所有任务，本该脱离这个世界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她却因为陷入了儿女私情中迟迟不肯离去，所以系统只能拉长故事线，拖延女主回京的时间。

　　系统设定了三年的期限，最后因为过度干预剧情消耗了全部能量而陷入了昏迷之中。

　　三年之期一到，男三赵镇戈按照原本结局死去，女主角返回京城。

　　而被姜晚棠修复完成的裴承钰回归了主线剧情，同李希宁继续纠缠在一起。

　　等系统醒来时，姜晚棠已经失去了留在这个世界的欲望，所以它就顺应剧情将她送了回去，并抹除了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和痕迹。

　　而裴承钰因为被封印起来的自我意识再一度觉醒，所以记忆没有被抹除。

　　“裴承钰，你作为《君临天下》的男主角，需要跟随主线完成所有结局，才能维持本世界的秩序。”

　　裴承钰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所以直接无视了系统的警告，继续问个不停。

　　系统说，一切本该在三年前攻略完成就结束的，可因为姜晚棠违背了系统规则，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给了男主角，导致圆满完成的攻略任务出现了问题。

　　裴承钰被封印起来的自我意识因为得知了系统的存在，直接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娶了姜晚棠进门。

　　好在男主同女主的羁绊过深，所以在女主回来之后，有自我意识的那部分人格影响力越来越衰弱，系统根据形势判定故事能重回正轨，便将姜晚棠送走了，可那部分人格也因此彻底脱离了系统控制。

　　为了剧情的顺利发展，系统才又一次出现在裴承钰面前。

　　“裴承钰，本系统再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不遵照主线剧情，那么本世界所有剧情将会崩塌，你和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时空冻结住。”

　　被冻结住？像姜晚棠离开那天一样，时间直接暂停，所有人都定住吗？

　　裴承钰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心口又泛起抑制不住的剧痛。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会怎样，也不在乎他还有没有明天。

　　对于他而言，没有了姜晚棠世界、没有了姜晚棠的明天，和时空冻结没什么两样。

第十四章

　　“如果世界被冻结，那系统也会陷入永久的沉睡中吧。”

　　裴承钰的这句反问让一向以敏捷智慧著称的系统卡顿住了。

　　他迟迟等不到回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作为能主宰这个世界生死的绝对主角，系统没办法像抹杀姜晚棠一样抹杀他，他才有见到它的机会。

　　而系统之所以要见他，不过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和稳定。

　　它做这一切不仅仅是强制设定，更是因为这关乎系统本身能否继续运转。

　　裴承钰和系统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弄明白这个道理之后，裴承钰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开始和系统谈判。

　　“你想让我跟着主线走，可以，但姜晚棠必须回来。”

　　“抱歉，姜晚棠在六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灵魂出窍，才被时空管理局派送到本世界里，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回到原世界苏醒了过来，系统无权召唤她的灵魂。”

　　听见这话裴承钰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声音提出另一个要求。

　　“那能把我送到她那个时空去吗？”

　　“抱歉，裴承钰，你是本世界内的主角，一旦脱离本世界便会彻底消失，且姜晚棠的灵魂属于另一个高维度时空，你的数据对于那个时空而言过于单薄，无法传输过去。”

　　这句冷冰冰的话像一记重锤落在了裴承钰心上，将他所有幻想都砸了个粉碎。

　　失落和难过的情绪将他完全包围，心口处蔓延四散的痛楚让他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

　　系统通过这次谈话已经掌握了部分数据，它感受到裴承钰的情感变化后，主动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系统没有办法实现灵魂的跨时空传送，但可以建立短暂的链接，裴承钰，只要你按照主线剧情继续前行，本系统可以通过梦境让你链接到姜晚棠的时空，你可以经常见到她。”

　　这话对于裴承钰而言，无异于深海中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眼里满是期盼。

　　“那我能和晚棠说话吗？”

　　“抱歉，裴承钰，你只能以梦境幻体的形势出现，你可以看到姜晚棠的世界也能发出声音，但因为时空限制，她听不见你说的所有话，也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裴承钰刚复燃的心又灰暗了下来。

　　但比起生离死别永不再见的结局，能在梦里再看一看姜晚棠也算一丝安慰了。

　　裴承钰答应后，系统便又一次销声匿迹了。

　　他睁开眼，眼前的红烛刚好流完最后一滴红泪熄灭了，他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思绪万千。

　　见到系统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李希宁和姜晚棠之间摇摆不定。

　　系统要他爱的人是李希宁，所以无论她怎么伤害、抛弃他，他都没有办法放下她，只要她一出现，他的目光就会自动锁定她。

　　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那部分新人格，却在和系统抗争的过程中喜欢上了姜晚棠。

　　新与旧的人格无意识地抢占着身体的主导权，所以他才会一边说着只爱姜晚棠，一边忍不住对李希宁好。

　　而姜晚棠的死亡让新人格彻底醒了过来，他霸占了这具身体，状似疯魔地怀缅着那早已离开的爱人。

　　除了他，再没有知道裴承钰有多爱姜晚棠。

第十五章

　　九点钟的闹钟叮叮铃铃响着，成功把姜晚棠从梦里唤醒。

　　她揉着眼看着雪白的墙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在床上磨蹭着不起来。

　　十点钟，再忍不了女儿赖床的母亲方瑶直接推门进来拉开窗帘训了十分钟。

　　姜晚棠这才灰溜溜地踩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漱。

　　可母亲仍然在客厅里念叨个不停，听得她连连叹气。

　　她刚醒过来一个月，母亲就从事事依着她的慈母变回了从前的凶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