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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承钰的这句反问让一向以敏捷智慧著称的系统卡顿住了。

　　他迟迟等不到回答，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作为能主宰这个世界生死的绝对主角，系统没办法像抹杀姜晚棠一样抹杀他，他才有见到它的机会。

　　而系统之所以要见他，不过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正常和稳定。

　　它做这一切不仅仅是强制设定，更是因为这关乎系统本身能否继续运转。

　　裴承钰和系统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弄明白这个道理之后，裴承钰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开始和系统谈判。

　　“你想让我跟着主线走，可以，但姜晚棠必须回来。”

　　“抱歉，姜晚棠在六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灵魂出窍，才被时空管理局派送到本世界里，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回到原世界苏醒了过来，系统无权召唤她的灵魂。”

　　听见这话裴承钰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声音提出另一个要求。

　　“那能把我送到她那个时空去吗？”

　　“抱歉，裴承钰，你是本世界内的主角，一旦脱离本世界便会彻底消失，且姜晚棠的灵魂属于另一个高维度时空，你的数据对于那个时空而言过于单薄，无法传输过去。”

　　这句冷冰冰的话像一记重锤落在了裴承钰心上，将他所有幻想都砸了个粉碎。

　　失落和难过的情绪将他完全包围，心口处蔓延四散的痛楚让他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

　　系统通过这次谈话已经掌握了部分数据，它感受到裴承钰的情感变化后，主动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系统没有办法实现灵魂的跨时空传送，但可以建立短暂的链接，裴承钰，只要你按照主线剧情继续前行，本系统可以通过梦境让你链接到姜晚棠的时空，你可以经常见到她。”

　　这话对于裴承钰而言，无异于深海中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眼里满是期盼。

　　“那我能和晚棠说话吗？”

　　“抱歉，裴承钰，你只能以梦境幻体的形势出现，你可以看到姜晚棠的世界也能发出声音，但因为时空限制，她听不见你说的所有话，也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裴承钰刚复燃的心又灰暗了下来。

　　但比起生离死别永不再见的结局，能在梦里再看一看姜晚棠也算一丝安慰了。

　　裴承钰答应后，系统便又一次销声匿迹了。

　　他睁开眼，眼前的红烛刚好流完最后一滴红泪熄灭了，他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思绪万千。

　　见到系统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李希宁和姜晚棠之间摇摆不定。

　　系统要他爱的人是李希宁，所以无论她怎么伤害、抛弃他，他都没有办法放下她，只要她一出现，他的目光就会自动锁定她。

　　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那部分新人格，却在和系统抗争的过程中喜欢上了姜晚棠。

　　新与旧的人格无意识地抢占着身体的主导权，所以他才会一边说着只爱姜晚棠，一边忍不住对李希宁好。

　　而姜晚棠的死亡让新人格彻底醒了过来，他霸占了这具身体，状似疯魔地怀缅着那早已离开的爱人。

　　除了他，再没有知道裴承钰有多爱姜晚棠。

第十五章

　　九点钟的闹钟叮叮铃铃响着，成功把姜晚棠从梦里唤醒。

　　她揉着眼看着雪白的墙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在床上磨蹭着不起来。

　　十点钟，再忍不了女儿赖床的母亲方瑶直接推门进来拉开窗帘训了十分钟。

　　姜晚棠这才灰溜溜地踩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漱。

　　可母亲仍然在客厅里念叨个不停，听得她连连叹气。

　　她刚醒过来一个月，母亲就从事事依着她的慈母变回了从前的凶悍模样。

　　这疾病保护期也太短了吧！

　　姜晚棠在心里感叹几句，随后乖乖地走到餐桌前拿起热乎乎的包子啃了起来。

　　方瑶坐在一边给她检查着药，嘴里一句也不带停。

　　“棠棠，医生虽然说你没什么大碍了，可你到底是在床上躺了六年，身子肯定比别人都弱一些，我虽然答应让你去参加这个大会，但你也要时刻注意着，要是哪儿有不舒服就赶紧让晓晓送你去医院。”

　　姜晚棠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句话也不敢有异议。

　　见她这么听话，方瑶还是放不下心，拿起手机给晓晓发了消息再嘱咐一遍。

　　不多时，晓晓的消息就发到了姜晚棠手机里。

　　“棠棠，阿姨可不许我带你喝咖啡，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咖啡是什么？”

　　裴承钰在梦里窥探着姜晚棠的生活，看见不懂的东西就会习惯性地问系统。

　　系统迅速调出资料给他解释得清清楚楚。

　　裴承钰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复述了几遍。

　　他飘在半空中看着姜晚棠背着包出了门，随后拦了一辆车，很快就到达了几十里之外的地方。

　　这比骑马还快的出行方式让裴承钰吃了一惊。

　　这些天，他通过系统已经了解手机、电脑、沙发等被称为家居的东西，还掌握了那个时空的一些基础信息。

　　但当他跟着姜晚棠离开她的家，看见这个与他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时，他还是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心情又涌上了他的心头。

　　直到亲眼见到这一切，裴承钰才明白三年前姜晚棠究竟放弃了什么。

　　她离开了对她无微不至的父母朋友，放弃了便捷而高效的生活，选择留在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世界里。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她说的那些话，他以为她只是突发奇想编了些世间没有的东西骗他。

　　她为了他可以说是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可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以死威胁她留下，让她和亲人天各一方。

　　他违背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辜负了她的真心。

　　他让她受了那么多的伤害，尝尽了苦楚。

　　他赶着她回到现实，亲口告诉她，她选错了。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又一次涌上心头，闪现出来的每一幕画面都像刀片一样，将裴承钰的心划得满是血痕。

　　懊悔与愧疚像潮水一样袭来，让他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地跟在姜晚棠身后。

　　只要一看见她那张盈满了笑意的脸，裴承钰就会忍不住想起她躺在他怀里那双毫无眷恋的眼。

　　他想起刚入梦时系统说的话，只觉得胸口的痛压得他快要窒息了。

　　“姜晚棠成功完成攻略任务后共获得9999积分，其中5000分用来兑换了返回现实世界的时空穿梭机器，剩余所有积分全部兑换了遗忘药水服下。”

　　“根据这4999份遗忘药水的剂量，姜晚棠将忘记在本世界里所有记忆4999年。”

　　人如果活到100岁轮回一次，那4999年便是50个轮回，而人与人的情缘羁绊，最多也不过十世。

　　姜晚棠用如此决绝的办法让裴承钰知道了，她有多懊悔。

　　她后悔为他留了下来，后悔同他做了三年夫妻，后悔遇到他。

　　所以她斩断了所有可能，只为了和他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姜晚棠说得出，便做得到。

第十六章

　　姜晚棠赶到礼堂时，晓晓已经站好了座位对着她招手。

　　两姐妹一凑到一起便有说不完的小话，一直聊到这场大会开场才停下。

　　姜晚棠是网络小说重度爱好者，而晓晓又刚好是小说编辑，两个人平日里经常分享吐槽时下热议的各种题材作品。

　　今天两个人参加的大会实际是一个网络小说阅读分享讲座，有很多知名的小说作家受邀而来。

　　晓晓拿到了两张票，就带着姜晚棠一起来凑凑热闹。

　　登台的虽然都是陌生面孔，但一报出名字就让底下观众都惊叫了起来。

　　从女频到男频，从短篇到长篇，业内最顶尖的一批作家依次上台，面向广大同行和读者分享创作经验，讨论行业发展前景。

　　姜晚棠听得津津有味，以致于看见大会即将散场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最后上场的是一个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像程序员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