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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若年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就变得僵硬的身体。
　　她攥紧了拳头，才让自己清醒了。
　　可在此之前，她已经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去。
　　看到他的那一刻，程若年突然感觉那些离她异常遥远的前尘往事，又出现在眼前。
　　明明是无数个真实的场景，却又如烟般缥缈。
　　这回只有他们二人，程若年可以清晰地看见谢植军的变化。
　　更加健壮硬朗的身体，脸部的棱角也更加分明，整个人像把已经出鞘的利刃。
　　这样的谢植军，让她有些陌生。
　　找了两年多的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谢植军也在近乎贪婪地汲取着程若年的变化。
　　程若年回过神，看见谢植军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她下意识地转身向前跑。
　　却因为腿脚不便，无论如何都快不过他。
　　“惠安！惠安！你别走！”
　　谢植军声音很快出现在身后，下一瞬间就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我找了你两年！”
　　程若年发着烧，感觉浑身都冷，他手上炙热的温度却要把她烫到。
　　她倏地收回手。
　　谢植军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失神片刻。
　　他又很快抬起头。
　　“你走之后，我就加入了巡边任务组，一边调查、驱逐可疑人员，一边找你，无数次看见别人的尸体，我都担心你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事！”
　　程若年听得怔怔，大脑像是无法处理这句话的信息似的。
　　可谢植军也不是习惯煽情的人，立马说起了正事。
　　“反动势力就盯着边疆这一块，这里随时都有再度遇袭的可能。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安全，和我回去吧。”
　　程若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终于说话。
　　“只要暴恐分子想，往哪里丢炸弹都是丢，今天可以是开垦建设的农场，明天就可以是咱们的大本营。”
　　谢植军眸中黯然一瞬，解释道：“努尔市家属院那边领空的防卫会做得更好……”
　　原来两年前的那场空袭，一直都留在她的心里。
　　只是……被她刻意忽视了。
　　如今见到他，程若年又觉得灵魂深处都涌出些痛意来。
　　她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忍不住地低声喊道：“那你们就把各处的防卫做得和大本营一样好！别让那些飞机再有机会过来了！”
　　这两年来，程若年到过很多地方，富足的、正在重建的、穷困潦倒的。
　　不管是什么地方，她都能体会出一种或平静或欢欣下的忧心，各处都在为了也许会突然到来的灾难而提心吊胆。
　　谢植军看着她，怔然许久，才慢慢说道：“你以前……从不会想这些……”
　　从小到大，他觉得程若年一直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刚来的前两年，也如谢植军所料，来了边疆，程若年就是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更不知道何为建设之苦。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带泪的眼睛。
　　蕴含着一汪泪，却不显得软弱，甚至，异常闪耀。
　　她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没声地变了个样子，从性格到灵魂，都有了坚强的底色。
　　那个一直要向别人寻求保护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程若年没管谢植军的视线，自顾自地转了头，看向旁边那块被光照着的角落。
　　她放空了目光，轻声说道：“因为我之前一直待在家属区，没见过这片土地有多少欢欣和残酷，这些年，我是切实体会到人与人的命运，是真的息息相关……”
　　说完，她又低下头，抹了滴下来的眼泪，笑自己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程若年转头，重新看向他。
　　“人都是会变的。”
　　她勾起唇，露出了见到他后的第一个笑。
　　“那份离婚申请书，你应该签好了吧，我是生是死和你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