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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国公府培养的世子妃，做事就是周到！”

一人由衷称赞。

霍怀瑾却莫名沉下脸，拉着沈薇薇起身就走。

看着他们离开，秦晚棠没有拦人，更没有歇斯底里，她从小接受的大家闺秀的教养就是这样，要时刻注意分寸和体面，和人交往不能让人难堪。

公子哥们看她的眼神都挺同情。

秦晚棠装作没看见，也告辞离开。

一路回到侯府，走进自己的院子，她才露出浑身疲惫。

缓了良久，才开门进卧房。

跨进门后，却顿住——

黑暗中，霍怀瑾跷着腿坐在小榻上，手中玩着小几上的烛台。

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他眼底桀骜不驯，曾耗了秦晚棠三年。

她走到他跟前，四目相对，男人忽地停下动作，讥讽的视线凌厉扫向她——

“我都把你踢开一年了，我听说你还在国公府装着贤惠儿媳，还没和我爹娘坦白呢？”

秦晚棠心头一刺，他们从前也曾好过。

他拒婚后消失不见，她以为两人只是在闹别扭，以为霍怀瑾像从前一样在闹脾气。

还没回神，男人忽得起身凑近，炙热暧昧凑到她耳边，口中却说：“你想嫁进高门拯救破落侯府，干嘛不在那群二世祖里挑一个，就今天那几个，对你有好感的不少。”

他这话，好像迫不及待跟她撇清关系。

她再绷不住从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年，她陪着他疯，名声早就坏了，皇都的人喜欢她的性格爱和她打交道，但除了国公府，没有其他长辈同意娶她进门。

霍怀瑾又是一声嗤笑：“直白点说，我要娶的人是沈薇薇，不想我真正的世子妃受委屈。”

说着，他递上一封请柬——

展开后，鲜红‘囍’字刺目。

配字：【霍怀瑾沈薇薇——永结同心。】

秦晚棠心头狠狠一刺，接着就听霍怀瑾冷酷说：“秦晚棠，这各家的请柬就由你来替我送吧。”

第2章

秦晚棠死死掐住掌心才维持镇定。

“这事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你一定得这样不留情面？”

“怎么不笑了？我还以为你脸上的假笑面具永远都不会破呢。”

男人玩笑一般，随意地令秦晚棠喉间发苦：“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

话没落音，霍怀瑾忽地抬手掐住她的下颚，眼神发冷。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副动不动说教规劝，被培养出来的所谓国公府世子妃的分寸感！”

男人讽刺完就离开。

秦晚棠脱力跌落倒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他的规劝这样令他厌恶。

可从前他怎么不说？

从前，她的劝他不也都听了？

到底是她的错，还是他变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力拍门声响起，一声声宛若催命符——

刚一开门，秦母就冲进屋苛责：“霍怀瑾身边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那种要跟别人成亲的话你也准他说？”

“你能不能上心点，你跟他在一起这三年纵着他放肆荒唐，到头来他却要娶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女，丢不丢人？”

凌厉的字句戳心扎肺。

风寒未愈，头脑昏沉，秦晚棠真的再没了一丝应对的精力。

“娘，这些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劝走秦母，秦晚棠蜷在小榻上，就昏迷过去。

混沌间，她又回到了阿爹和前未婚夫霍云策阵亡消息传回的那一天——

母亲死死抓着她，指尖扎进肉里：“你阿爹和霍云策率领十万大军，讨伐西夏，全军覆没，你阿爹没了……晚棠！侯府以后只能靠你了！”

画面一转，抓住她的人又变成了霍怀瑾。

“既然答应和我立下婚约，那你这辈子就都是我的了……”

记忆反复，一夜噩梦。

秦晚棠挣扎着醒来，天已经大亮。

刚喝了汤药，就听丫鬟急报，母亲去找霍怀瑾了，她强撑着酸痛，起身去追母亲。

不久，天香楼。

走进门去，秦晚棠没找到母亲，却见不远处有两道熟悉身影。

此刻，霍怀瑾正满眼温柔抱着沈薇薇，笑着逗她：“好薇薇，都要跟我成亲了还这么害羞啊，叫声夫君来听听？”

秦晚棠喉咙一堵，恍惚间想到了当年——

霍怀瑾曾拉着她看别人大婚，还说：“我们提前观摩一下，反正迟早要成亲的。”

彼时，16岁的霍怀瑾眸子亮晶晶，带着幼犬一样的委屈：“每次让你喊我夫君，你总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心里还忘不了我哥？”

从那个时候起，霍怀瑾像一匹疯兽，他从来不对她说‘爱’，却一味跟她要爱，肆无忌惮闯入她的生活。

日子久了，她被强行撬开。

可等到她入了局，霍怀瑾却干脆利落地抽身走了，留她一人在泥潭里挣扎。

一直到现在。

对面，霍怀瑾凑到沈薇薇耳边不知道又低声说了句什么，沈薇薇羞得脸蛋通红，踮脚吻向他。

秦晚棠转身要走，不料，刚一转身，就见秦母愠怒进来，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朝沈薇薇打下！

霍怀瑾眼疾手快拦住，小心翼翼将沈薇薇护在怀里，一脸冰寒。

秦晚棠眉心一跳，忙奔过去。

秦母正气急，胸口剧烈起伏着：“霍怀瑾！你还护着这个狐狸精？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家晚棠？”

闻声，霍怀瑾扭头嘲讽瞥向秦晚棠：“我怎么就对不起她了？”

“从你16岁晚棠就陪在你身边！我女儿把一切都给了你，名声都被你玩臭了，除了你，她还有谁要？”

话如利刃，刺得秦晚棠眼前一黑。

亲生母亲都这么说……

她想起从前被霍怀瑾强压在佛堂乱来，被人撞见，他们背后议论，说她虽是大家闺秀，却为了个纨绔举止放荡，不敬佛祖，再不是原来的秦晚棠，根本不堪为妇。

以前没放在心上的事情，突然间就变得如鲠在喉。

她垂着头，拉住母亲，声音哑然：“娘！我们走吧。”

“晚棠？！”

“求你了，走吧！”

周围人的异样打量，就好像扒光了她的衣服。

压抑着心口的窒息，匆匆逃离，一路疲惫回到马车上，身后却传来“哐啷”一声响。

石头砸中马车后壁，紧接着，是霍怀瑾冷酷警告——

“秦晚棠！你以为跑了就没事了？最好让你娘给我媳妇儿道个歉，要不然你们在意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第3章

那句‘我媳妇儿’没给秦晚棠半点脸面。

不等她回过神，恼羞成怒的秦母忽地扯过她的胳膊——

“嘭！”

手臂磕在窗框上，秦母的质问同时响起：“你和怀瑾到底怎么回事？”

严苛的逼问，秦晚棠不能不说出实情：“其实这一年里我一直没有他的音讯，自从那次逼婚之后，我们……就分开了。”

“分开？谁准你和他分开的！”

秦母的声音猛然拔高：“你一年前怀孕去逼婚，整个皇都就已经在看笑话，要是你最后还是嫁不进国公府，咱们侯府的脸往哪搁？”

秦晚棠垂眸抓着身下坐垫。

“娘，你也看到了，阿瑾他不喜欢我……”

“那是你还不够努力！你一年前要是没有摔下城楼，保住了那个孩子，你现在已经是国公府的世子妃了！”

“你别忘了！是你天生克父克母！你阿爹是常胜将军，战无不胜，明明是必胜之局，要不是你克的你阿爹，他怎么会战死沙场！”

“你还克得我生你之后就伤了身子，不能有孕！无论如何，你一定得生下一个男丁继承侯府的爵位！”

秦母越说越激动：“你必须得嫁入国公府！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侯府几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秦晚棠到了嘴边的话也咽回去。

侯府人丁稀薄，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儿，圣上开恩，念父亲劳苦功高，在他战死后，特许保留侯府爵位，直到她生下男丁继承。

可爵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霍怀瑾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她还要怎么样不要脸贴上去呢？

可秦母根本不管，直接下令驾车到霍怀瑾名下的常住居所——西山别苑。

秦晚棠被推了下去：“你要是哄不好霍怀瑾，就不用回家了！”

“咴——”

马嘶鸣，车驾远去，秦晚棠衣衫单薄，孤零零跌在白雪中，浑身冰冷。

她去敲门，却被告知霍怀瑾没回来。

她一直等到入夜。

望着道路尽头，期盼着霍怀瑾的马车回来。

大雪纷飞，落白了她的长发，可他还是没有出现。

身体逐渐僵硬，意识愈发昏沉，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西山别苑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她听到开门声，想回头去看，但整个人早已僵硬，这时，身后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哟，还在呢？”

他竟然一直在家，也知道她在等他。

秦晚棠站直僵硬的腿：“我们能谈谈吗？”

周遭静默了片刻，霍怀瑾的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行啊，你要撑过今晚没死，我就和你谈。”

大雪纷飞，料峭冬寒。

他是要她死吗？

大门重新关上，她站在别苑门口高挂的灯笼下，望着飘扬的雪花，忽然想到今天是自己生辰。

她18岁生辰那晚，也下着这么大的雪，霍怀瑾也叫她等着——

后来，她被带进后花园，寒冬腊月的天，霍怀瑾亲手为她种了大片月季作贺礼：“晚棠姐，以后就由我代替秦伯父照顾你……”

回忆越暖，现实越冷。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等到三更锣响，这一次，霍怀瑾都没再出来。

子正时分。

她的生辰过了，她已经被冻得眉毛上都结了冰。

这时，紧闭的大门开了。

沈薇薇走出来，站在阶上，居高临下看她。

大抵是脑子也被冻僵了，鬼使神差，秦晚棠望向她。

只一眼，就看到她脖颈上旖旎红痕！

接着，沈薇薇笑道：“秦小姐，怀瑾已经歇息了，他让我告诉你，这次只是个小教训。”

这一刻，秦晚棠血液都凉到了骨子里。

原来，霍怀瑾这次故意晾着她，是为了给新欢出气。

……

秦晚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侯府。

吹了大半夜的冷风，高热加重，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