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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他转身也上了车。

　　凝着远去的马车，余今安许久才平复心绪。

　　伴着眸光的渐暗，她撕碎了浮票。

　　……

　　夜深。

　　月明星稀。

　　刚忙完手头上的事，萧誉恒想到没能参加科举的余今安，立刻赶回家。

　　可一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借着房间的烛火，竟看见余今安坐在地上，身边倒伏着三四个空酒坛。

　　她头发散乱，醉红着脸，眼神迷离地仰头喝着酒。

　　萧誉恒错愕：“怎么喝这么多酒？”

　　余今安向来注重规矩，平常滴酒不沾，生怕吃醉了酒犯错给他丢脸。

　　听见萧誉恒的声音，余今安没有看他，只是冷淡丢出句：“不用你管。”

　　萧誉恒蹙紧眉，上前抢过她手里的酒：“我是你夫君，我不管你谁管你？”

　　余今安目光一黯，醉醺醺地抬起头，凝望对方深沉的眼眸：“那我们和离，你就管不着了。”

第6章

　　房间忽得死寂。

　　萧誉恒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耐着性子把余今安扶起来：“你不会跟我和离的。”

　　他笃定的语气让余今安心莫名一空。

　　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恍然明白了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知道。”

　　只是两个字，让余今安半天才缓过神。

　　她知道萧誉恒爱着唐岚依，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情意，所以他一辈子都没有回应她。

　　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

　　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小心藏着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多可悲啊。

　　余今安仰头深吸口气，踉跄站起身：“萧誉恒，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你……”

　　不等男人说完，她又打断：“不错，我从前确实喜欢你，但现在和离，也确实是认真的。”

　　女人过分平静的语气叫萧誉恒莫名不安，他下意识不想继续：“你喝醉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扶你去床上休——”

　　可他刚一拉住她的手，余今安却躲瘟神似的甩开。

　　“萧誉恒，你是不是有病？”

　　她‘砰’地砸了手里的酒坛：“你娶了我却从不碰我，我难道要给你守一辈子活寡，受所有人非议吗？”

　　“唐岚依一叫你，你就去，你和你父王有什么区别？你既然能劝父王同母妃和离，为什么要拖着我？”

　　“萧誉恒，我不欠你的！”

　　就算欠，她上辈子也已经还清了……

　　字字句句，听得萧誉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看到余今安眼中从没有过的决绝，胸口的火又被强行压下。

　　他揉着拧紧的眉心，神色晦暗：“我先离开，等你清醒我们再谈。”

　　说完，萧誉恒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今安喘息着，愤愤不平地看着那带着落荒而逃的背影。

　　……

　　一夜混沌。

　　晨光照进房间，透过纱幔刺醒了床上的余今安。

　　她缓缓睁开眼，懵了好一会儿才忍着脑子的胀痛坐起身。

　　“醒了啊，我让下人给你住了醒酒汤，趁热喝吧。”

　　抬起头，只见老王妃端着醒酒汤坐在床畔。

　　余今安愣住，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自己喝醉后跟萧誉恒大吵了一架，懊恼自己的冲动，又不免有些愧疚。

　　母妃还没解决跟父王的事，手上的伤又没好，居然就过来照顾自己……

　　接过母妃递来的粥，余今安有些窘迫：“母妃，您同父王……”

　　“和离了。”

　　老王妃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眉眼间全然没有夫妻离散的落寞：“我给侯府蒙羞了，这么多年一直对他还抱有希望，让那个女人压在我头上，失了我侯府嫡女的体面。”

　　余今安怔了瞬，敬服母妃的果断，也羡慕她已解脱。

　　母妃皱起眉，话锋忽然一转：“我听说唐岚依丈夫去世，她带着孩子回来了。”

　　余今安手一顿，沉默将醒酒汤放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老王妃叹了口气，抬手摸着她的头：“人活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着想一次，我虽然是誉恒的母妃，但我支持你做任何决定。”

　　老人疼惜的话语一下被戳到了余今安软处。

　　她身世浮沉，从没感受过家人的爱。

　　主人家对她非打即骂，十二岁那年她逃了出来，一路沿街乞讨时遇见了萧誉恒，他把他身上的钱和衣服给了她。

　　那一刻，她只觉整个世界都亮了，都温暖了起来……

　　后来她遇到难处，差点坏了名声，是萧誉恒娶了她，帮她避开一劫。

　　婚后，老王妃像亲生母亲，一直用慈母之心爱护着她。

　　这些，大概就是她上辈子不舍得和离的原因。

　　她依靠般将头枕在母妃的腿上，声音沙哑：“母妃，谢谢您……”

　　母妃没有说话，只是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肩头。

　　一个人的婚姻，她早就过够了。

　　老天爷给她重生，母妃又这样支持她，她自然是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中午。

　　想明白后，余今安拟完和离书后便去萧誉恒的书房，却被下人告知他在练兵营巡视，也只得转步去了练兵营。

　　一进去，就看见萧誉恒独自站在大帐里头查看地图。

　　转目看来，两人眼神碰撞。

　　余今安捏紧了手里的和离书，没有犹豫：“萧誉恒，我们和离吧。”

　　话刚落音，萧誉恒脸色骤变。

　　紧接着，几个一身戎装的将领从帐后走出来，皆是一脸愕然。

　　见状，余今安也僵住了。

　　空气，霎时凝结！

第7章

　　余今安怔住，清楚看见萧誉恒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沉郁。

　　那自己刚才的话，这些人都听见了……

　　没等她反应，萧誉恒几步跨过来拉住她出了大帐，转目而来的眼神疑虑又克制：“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喝醉说胡话，现在来练兵营胡闹？”

　　余今安面色微变，漠然抽出手：“我是认真的……萧誉恒，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就坦诚点吧。”

　　“昨天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心里有唐岚依，等和离之后，你可以无拘无束地跟她在一起，不用再让自己有遗憾。”

　　沉寂的气氛逐渐僵凝。

　　一个小厮走了过来，萧誉恒收回怒色：“何事？”

　　他匆匆行了个礼，又瞄了余今安一眼：“王爷，皇上宣您和王妃进宫。”

　　余今安心一下悬了起来，脸上也浮起丝懊恼。

　　她和萧誉恒感情不和睦，皇上怕是早有所耳闻了……

　　萧誉恒揉了揉额角，眉宇间有无奈和疲惫：“知道了。”

　　进宫的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过一句话。

　　御书房。

　　面对威严的皇上，余今安恭敬行礼。

　　皇上背着手站在两人面前，眼神不怒自威：“你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誉恒脸色有些难看：“皇兄，臣弟没想和离，我们夫妻之间只是有点误会，臣弟会处理好的。”

　　听了这话，余今安眸色一沉。

　　她是一定要和离的。

　　萧誉恒若是担心名声，她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行。

　　她深吸了口气：“皇上，是妾身的原因，妾身不想和摄政王过下去了……”

　　可话还没说完，一只铁烙般的手登时攒住她的手腕。

　　愕然抬眸，撞上萧誉恒深沉的眼神。

　　他下颚紧绷，匆匆朝皇上行了个礼：“王妃头脑不清晰说胡话，臣弟先带她回去。”

　　说完，直接就把人一路拽了出去。

　　余今安踉跄跟着，几次差点摔倒，直到出了宫门，她才用力抽出被攥红的手：“放手！”

　　萧誉恒看着她，语气加重：“余今安，你也知道说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能不能成熟点？”

　　面对男人少有的愠怒，余今安也不再遮掩，铿锵回应：“那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成熟？你让唐岚依顶替了我辛辛苦苦争取的旁听名额，她让我参加不了科考，你也维护她………”

　　“我把错揽到自己身上，就算和离也影响不了你的名声，你为什么要拉我离开，难道在你这儿，我已经连和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一番话犹如冷水浇灭了萧誉恒心头的火。

　　僵持了几秒，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大步离去。

　　余今安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

　　萧誉恒，你还有点男人的担当吗？

　　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嗓子已经沙哑，没法好好给城西的孩子们上课。

　　恍惚间走到翰林院外，学士恰巧出门，见到余今安，叹了口气。

　　“上回王妃没能上翰林院旁听，臣也觉得可惜，但皇上新下令，得翰林院学士举荐可以有参加院考的机会。”

　　“如果得到这个机会，可以破格录取上翰林院任侍读，虽然王妃没有科考，但臣知道您在城西办学堂的事，让人心生敬佩，如果您有这个想法尽早同臣说。”

　　听到这话，余今安眼神忽得亮起来：“自然要去！”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暂时忘了跟萧誉恒闹和离的不愉快，满心都是翰林院的院考。

　　没能进翰林院旁听和没能科考已经是遗憾，她不想再错过这珍贵的机会！

　　同夫子定好后，余今安立刻赶府收拾行李，她想搬出王府，以免再让萧誉恒影响自身。

　　刚上好妆，身后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