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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季时越叫住了我：“梅朵，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脚步一顿，深埋的记忆突然复苏——

那年我十二岁，初到内陆人生地不熟，季时越去哪里都带着我。

他说：“梅朵怕孤单，那就永远留我身边。”

眼前起了雾，我伸出指腹擦了擦，回过头我朝他挤出笑：“季时越……”

他眸子一沉纠正我：“叫哥。”

我的眸光在这一瞬彻底湮灭，撇了撇眉：“哥，巴雅尔台。”

我声音很小，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巴雅尔台在蒙语里是再见的意思。

季时越，再见，以后，咱们再也不见了。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走进登机口……

如我所料，季时越第二天没有收到我报平安的信息。

因为——

“季总，英国那边说梅朵小姐做了退学申请。”

季时越大脑一瞬空白：“退学？”

还在等他试钻戒的涂小音在一旁补充：“不只是退学，她也没有听你安排去英国，梅朵这回可能真生你气了，要不你去哄哄吧？”

季时越想也没想：“哄什么？我就是太惯她，才让她那么野！”

他气上心头转头又嘱咐助理：“把她的卡停了！没有钱，我看她还能任性多久！”

涂小音拧着眉一脸凝重，垂眸时眼底闪过得逞的精光。

去挑戒指的行程照旧。

珠宝店里，季时越选中一枚六芒星钻：“这只，给我拿圈口十二的。”

涂小音噙笑的脸色一滞，娇嗔道：“时越，我戴10号的。”

季时越愕然，他记错了。

定过戒指，又去定婚礼场地。

涂小音还在跟策划师讨论去三亚还是巴厘岛。

季时越却一锤定音：“去草原吧，辽阔空气好。”

涂小音彻底笑不出了。

她还不知道，策划师问季时越要他手机里涂小音照片时，他一张拿不出，反而翻出一堆日梅朵的。

日梅朵捧着西瓜看电视的，放学路上悠然回眸的，成人礼上感动落泪的……

策划师不禁动容感慨：“哇，季总的镜头真的很有故事感唉！”

她的小助理也凑来看，发出惊叹：“这镜头真的绝了，这镜头好深情好有爱，这就是你说的恋爱感吧！”

策划师瞥了眼脸色沉下去的季时越，马上教训起小助理来：“我看你是学镜头学魔怔了，这是季总的妹妹，是很有爱的亲情！”

策划师道了歉，拽着小助理走了。

房门被带上，季时越还是清晰听到了小助理不甘愿的辩解——

“那眼神分明就是爱情，亲情哪有拉丝的？”

季时越拧紧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直接清空了相册！

日梅朵是他的妹妹，他对她也仅仅是出于对她的疼爱，他们胡说。

一根接一根的香烟，明明灭灭的那抹猩红，心里莫名的郁结却丝毫未减。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有她行踪了吗？”

“查到了，她在伦敦转机，回国后上了江门飞机。”

季时越翻看了手机里置顶的名为「梅朵清单」的备忘录。

清清楚楚记录着：「梅朵最想去的沿海城市是江门。」

回国了就好，她任性够了就会回来。

季时越舒了口气又问：“草原婚礼的场地定好了没有？”

“定下了，下个月二号有场多人婚礼，是个很好的结婚日子。”

季时越随口：“那就那天吧，越快越好。”

结婚的消息已经官宣出去，只要他和涂小音把婚一结，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就会彻底消失，而梅朵也能断了念想，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样，他们就能回到原点，他还是最疼爱她的哥哥。

……

季时越没想到婚礼场地竟设在若尔盖。

什梦婚礼现场。

碧草如茵，白色花瓣如繁星点点，流云与绿地衔接之处，伫立着一道道花门。

这场婚礼只是一个仪式，到时候发到网上去的，所以没有亲友更没有好友，借着集体婚礼的光，好在不算冷清。

涂小音一袭鱼尾婚纱在一群红袍蒙古新娘中，格外出众夺目。

她挽过白色高定西装着身的季时越，幸福满溢：“时越，我们多拍几张照留念吧！”

她是想让季时越单膝下跪补求婚仪式的，可他心不在焉，她也就放弃了。

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等回去领了结婚证，她就是真正的季太太了。

拍照的摄像师相机快门按得起劲，看了看镜头里的季时越，探出头指导：“新郎笑一笑，跟新娘深情对望一张吧？”

季时越却置若罔闻，沉沉目光望向不远处一道穿蒙古婚服的倩影上。

那身影和他脑海里那道身影很像很像，甚至渐渐重叠……

涂小音伸出手在季时越眼前挥了挥：“时越，拍照呢，你在看什么？”

季时越收回视线：“没什么。”

日梅朵在江门，她不会在这里，更不会跟人结婚。

摄像师指导无效，干脆举着相机跑到季时越面前，拿别人的照片举例——

“看看这对新人，新郎看新娘的眼神就很好，一看就有幸福感对不对？”

季时越心脏骤然漏了一拍。

照片里新人，不是别人，赫然是他的日梅朵和用奶皮子蛊她留下的乌尔苏！

他一把夺过摄像师相机，怒不可遏道：“你在哪里拍的？他们人呢？”

摄像师遥遥一指季时越刚才目光投射的方向：“就在那里。”

季时越顺着他指方向看去，一身红袍新娘装的日梅朵赫然站在不远处，她正与着苍蓝色新郎装乌尔苏十指紧扣！

“听说新娘是内地的高材生，她跟新郎青梅竹马，多年后久别重逢，克服千难万险终于终成眷属了。”

第10章

季时越的心跳在这一刻好像停滞了。

涂小音也愣看着不远处那道红色的艳丽身影。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竟是蓦地没了一丝底气。

她哽了声：“时越，这么多人在呢，咱们先把婚礼举办完。”

季时越没回复，只是定定看着日梅朵。

自己对她明明只是兄妹之情，可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会似麻绳拧紧般的难受。

……

另一边，我隔着人潮涌动，隔着那道伫立着映着他们结婚照的指路牌。

看着季时越丢下了惊慌无措穿着婚纱孤单站着婚礼台上的涂小音。

看着季时越丢下满场的宾客，看着他不顾一切朝我奔来的时候。

我忽然发觉，季时越没那么爱涂小音。

最起码，他很不负责。

他用力拽住我的手，双眸泛了红，他极力压抑着怒气问我：“我让你去留学，你就跑来和这个野男人结婚？”

乌尔苏挡在我的身前，鹰隼般的眸发出了如狼的攻击性。

他用着不太熟悉的汉语像是宣誓主权般告诉他：“你没权控制日梅朵。”

我一根根掰开季时越的手指：“哥，你说过我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季时越再次拽住我的手：“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哥带你走，带你回家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害怕。

他说：“我之前不该凶你，是我错了，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他分明没错，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

乌尔苏轻松将他与我隔离开，我伸出手摸了摸泛红的手腕。

旋即又深深呼了一口气：“哥，今天是你的婚礼，你不该把小音姐一个人丢在那。”

涂小音就站在不远处，化妆师不停给她擦拭着泪痕。

季时tຊ越沉只是紧紧拧着眉，向来沉稳的他声音很颤。

他褐色的眸里多了几分悲楚：“你要真把我当哥，那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和我说？”

“梅朵，你说过的，我是季时越，我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