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月秦骏泽的小说免费阅读(许京月秦骏泽的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昏黄的夜灯下,周序一铲一铲的往锅巴身上填土,俞非在一旁拂着泪,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2006年暑假,锅巴被吕琳用一个白色的狗笼装着拎到俞非家来,俞非打开狗笼,看见一只小小的奶狗,身上的毛发灰一块黄一块白一块的,它竟然一点都不怕生,屁颠屁颠儿就走到俞非腿边来;
那天晚上,周文丽和俞非坐在院子的摇摇椅上给锅巴tຊ想名字,想了好多好多的名字,最后决定叫它锅巴,不知它是否喜欢这个名字;
锅巴长得很快,才1岁不到,就变成一只成年喜乐蒂的模样,它力气贼大,有一次俞非一手牵着它一手拿着雪糕,它看见一只狗,便突然冲了出去,俞非忙着吃雪糕,被锅巴这么一拉,噗的一声摔到地上,手也擦破了皮,雪糕也被杵到了土里,那次俞非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用狗绳扇了锅巴屁股好几下,又握着它嘴筒子教训了它好半天。当天晚上,俞非给手臂上药的时候,锅巴竟一脸歉疚的坐到她身边来,俞非见状,忍不住心软,“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锅巴这才咧着大嘴笑了起来,从那以后,俞非逢人便说,锅巴好聪明啊,能听懂她的话;
她用那台老式滑盖诺基亚给它拍照,它每次都配合着摆出一副傲娇的姿态和表情,帅得不得了,到了学校,俞非打开相册给于桢看,于桢看了,直说锅巴可爱,说有机会一定要亲自来家里遛一遛锅巴,却从来也没有机会;
上高中后,但凡方便,俞非总是去哪都带着它,有一次,锅巴和六人组一起去江边野炊,它很喜欢在江滩上跑,那次竟然扑到江水里去玩,搞得浑身都是污泥,回家的路上,俞非牵着它都觉得丢人;
再后来,上了大学,考了驾照后,周序继承了周进的沃尔沃,他们便总开着车,带着锅巴去山上玩,一到山上,锅巴就跟脱了僵的野狗似的,漫山遍野的跑,它好快乐啊,快乐得俞非都不忍责备它;
它好像还知道谁的车技更好,有一次俞非央着周序让她开车,周序拗不过,就让俞非开了,结果锅巴坐在后座上瑟瑟发抖,看来它也知道俞非的车技不怎么样啊;
它太聪明了,有一回俞非带它去观音桥逛西西弗,人家书店不让狗进,俞非便将它拴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嘱咐它不要乱跑,“等一等,我很快就出来”,谁知出来的时候,锅巴已经不见了,俞非急得团团转,到处喊到处叫,把商场周围转了个遍,都没有锅巴的身影,她便又回到西西弗门口,便听一个女孩说刚刚那只狗回来找过她,找不到她就往长兴街的方向去了,俞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跑回家,果然看到锅巴趴在院子里呼呼的哈气,她又拽起狗绳揍它,问它为什么乱跑,揍了两下,又觉得庆幸,还好没丢,她便将它抱紧在怀中……
——其实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她知道锅巴终有一天会离开,但真到锅巴离去的这一刻,竟是这样的难受。
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曾经是她的孩子,后来变成她的朋友,最后又变成她的长辈,他们的生命并不同步,可他们一直深深的爱着彼此……
那晚之后,俞非消沉了很久,纵然锅巴是条精疲力尽的老狗,但每天下班回家看到它趴在窝里,俞非心里还是会觉得踏实。可是如今,电视柜旁的狗窝已经被周文丽清理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每天回家,俞非再也看不到锅巴的身影。
朋友们都安慰她,说锅巴死的时候你就在它身边,多好啊,想开点了……俞非不是想不开,把一只狗从小养到大,养到老,养到死,她也知道她有多幸运,可就是舍不得啊。
她总做梦,梦里的锅巴没有死,还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围着她打转,在梦里,她可开心,可是这样温馨的梦,醒来时却只会衬得周遭越发空洞忧伤,然而宁愿醒来时空洞忧伤,俞非也还是想做这样的梦。昨晚又梦见锅巴了,梦见它小时候,也是一个傍晚,俞非坐在院子里逗弄小小的锅巴,它却晃晃悠悠爬到她腿上睡了过去,它睡得那么乖,俞非不好打扰它,便一直那么坐着,坐到太阳下山,坐到夜幕降临,坐到手臂被蚊子叮得全是包……直到它醒来,她才起身进屋。
梦醒后,俞非睁眼,躺在床上瞧着天花板,却并不十分难受,她在脑中回想起这个场景来,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她忽地就释然了,因为那个傍晚,她呵护着小小的锅巴睡了那样美妙的一觉——她曾用尽全力的爱着这只狗儿,没有遗憾的,没有……
番外4. 2022年,夏,机车女郎周文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文丽感觉到生活的善意。
大概是14年夏天,大女儿俞非大学毕业,正式参加了工作,周文丽感觉她的人生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胜利;又或者是17年冬天,她终于还清了20年的房贷,那种一身轻松的感觉,真是不要太好啊;要么就是19年秋天,外甥少杰的换肾手术大获成功,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胜过还清房贷那一刻千倍百倍;还有20年夏天,女儿女婿在院子里办了场热热闹闹的坝坝婚礼,虽说场地简陋了些,但那天真是高兴啊,就连俞建成一家三口过来,她都是乐乐呵呵着招待的——她竟能对俞建成笑脸相迎,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生活也并不时时刻刻都对周文丽和颜悦色。
女儿婚礼结束刚过两周,锅巴狗儿就走了。
那个周末,周文丽和罗卫民跟着车队在区县跑山,晚上就地找了个宾馆住下,没来得及赶回家,连锅巴狗儿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件事,哪怕已经过去两年,如今偶尔想起,周文丽还是会觉得难受。
她便总是抚摸那棵橘子树的树干,像是在抚摸锅巴的头。
她当然也想抱孙子。
刚辞了工作那阵子,周文丽感觉生活一瞬间没了重心,虽然周末总是跟着车队在山里跑,但周一到周五真是难熬啊,她便动了带孙子的念头,于是隔三差五对着俞非和周序催生。
“趁现在我年轻,还可以帮你们带一带,早点生,身体也好恢复是不是?”
可是小两口根本不为所动,每次周文丽一催,两人就打着哈哈说些有的没的,再不济,就找理由跑得没了影,时间长了,周文丽自觉没戏也没趣,就懒得催了。
她也忧心小女儿俞池。
见俞池成天除了上班就是到处玩,恋爱也不正经谈,结婚更是遥遥无期,母女俩打视频电话时,周文丽便劝俞池:“在蓉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