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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我“这些我都吃腻了，等你多工作一段时间，也会像我一样索然无味的。”

有面包吃，我的一日三餐都可以省下来。

下夜班后，我抱着沉甸甸一袋面包，口袋里是辛苦工作一天的工资，心里是满满的轻飘飘的幸福。

即使下大雨沾湿了裤腿，也挡不住我的好心情。

我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盈，好像一直压在心头的什么东西松动了，有阳光从裂隙里照射进来，我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我甚至大逆不道地想，如果我妈一直不管我就好了。

陈小燕说，等我大学毕业，就可以自己跑到别的城市找工作，彻底摆脱我妈的控制。

带着这样的期待，我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咚咚，咚咚，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

我忐忑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矮胖身影。

雨夜，路上本就少有人行，何况为了尽快回学校，我选择了偏僻的小路。

我的心猛然提起，无数的凶杀案在我脑海中浮现，本能驱使我加快了脚步，可很快，我发现，随着我步伐的加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我被跟踪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后，我第一反应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可是一个语音电话弹出来，是我妈。

我手忙脚乱接了电话，试图让她帮我报警。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就响起我妈带着怒气的咆哮。

“陶盛楠你现在翅膀硬了！今天晚上怎么没有打卡汇报？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学习是你最重要的任务，不要总是让我监督，你呢？一天没管你你就偷懒耍滑，像你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败类！蛀虫！”

如果是以往，我一定会乖乖听她的训斥，不停道歉认错以求得她的原谅，可是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我不得不颤抖着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妈妈，救救我！有人在跟踪我！”

轰隆隆的雷声炸响，我不知道我妈听到我的声音没有，但电话那边，我妈喋喋不休的怒骂还在回响，“你以为你这个月生活费扣完我就没办法了？告诉你，你下个月生活费扣五百！”

“好好反省吧你，写五千字检讨明天一早交给我。”

“妈妈！”

我绝望地呼喊着，希望她能救我。

可身后一股大力袭来，有人用力拽住我的头发往后撤，我控制不住哭喊出声，手机被甩出去，摔在水泊里，我努力伸手想要去捡，却只能看到电话挂断的界面。

拳脚如雨点般落在我的头上、身上，我的眼前一片赤红，只有一张狰狞的脸在阴影中晃动，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4

我不记得我是痛死的，还是失血过多而死。

只记得那天夜里，滂沱的雨，冲刷干净所有的罪孽。

我茫茫然地想着，好可惜，那么多精致又香气扑鼻的面包，被散落在泥泞的小巷里，该有多浪费啊。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尝一口。

那块核桃面包，是我亲眼看着做面包的阿姨塞的馅儿，每一颗核桃都剥去了外衣，满满当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早知道我就先吃一个了。

都说人死之前会回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可我翻遍记忆，竟然找不出几段能够称之为幸福的片段。

记忆最后停留的画面，是陈小燕递过来的那颗糖，她笑盈盈地问我哦，“苦难只是暂时的，美好的未来终究会过去，对吧？”

我当时努力点头，不只是为了安慰她，也是为了安慰我自己。

而现在，那颗水蜜桃味的糖从我的口袋里滚出来，落进血泊里。

好可惜啊，我还没吃下那颗糖，陈小英说的那样美好的未来，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意识坠入黑暗的下一秒，我的灵魂挣脱肉体的束缚，挣扎着飘出来。

我看到那个人从汽车后备箱拿出黑色的垃圾袋，把我的身体分装成几袋，深深埋进地下。

我看到大雨倾盆而下，这座城市笼罩在无尽的黑夜中。

我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跨越空间的界限，回到了妈妈的身边。

窗外亮起鱼肚白，我的妈妈从睡梦中睁开眼，第一时间去摸放在床头的手机，消息栏空空荡荡，我没有给她发消息。

她怒气冲冲地点了通话键，可是铃声反复响了几遍，也没有人接听。

我爸被她吵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大清早的闹什么？”

我妈挂了电话，一张嘴就是抱怨，“陶盛楠这孩子，年纪越大越不听话，都六点五十了，还没起床，还敢不接我电话。”

我爸不耐烦地翻身背对着她，“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听着他们的争执抱怨，即使已经死了，我依然觉得心痛。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呢？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没有人喜欢的孩子。

我妈恨我不是个男孩，让她在陶家抬不起头。

很小的时候她就不爱理我，任凭我躺在床上哭哑了嗓子，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直到我考试考了满分，我爸难得夸奖了我一句。

我妈像是突然找到了挽回她岌岌可危婚姻的办法，开始为我制定严格的时间表督促我学习。

她给我取名陶盛楠，胜男，决意要证明女儿并不比儿子差。

此次我的世界坠入一片黑暗，我妈脾气暴躁又不懂教育，稍有一点不好，就会罚我不准吃饭，跪在家门口反省。

正赶上下班时间，楼梯口来来往往，所有人看到我都会问一句，“这孩子怎么跪这儿啊？”

我妈在一旁恶狠狠瞪着我，“孩子不懂事，欠管教。”

每次爸爸不回家的时候，妈妈都会一个人默默地哭。

我不想看到她的眼泪，所以只能更加努力的学习，希望爸爸能多看我们一眼。

可惜，要离开的人注定留不住。

5

今天是他们旅行的最后一天，一早就起床去赶火车。

我妈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来监督我的学习情况，而我爸和我弟空着手大摇大摆走在前面。

直到坐上车，我妈还没消气，又忙着给陶金宇接热水塞零食，“你姐姐是个不争气的，妈这辈子就指着你了，你将来可得好好孝顺我和你爸。”

陶金宇不耐烦地摆摆手，“姐又联系不上了？是不是谈男朋友了？现在的女大学生玩的可花了。”

我妈听了这话气得脸都青了，“她敢！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我很想告诉她，妈妈，不用麻烦，我的腿已经被打断了。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沉默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对弟弟关怀备至。

我爸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妈喋喋不休的抱怨，“你怎么教育孩子的？”

我妈讷讷不敢说话，转头又给我发了一堆消息辱骂我。

我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正常生活。

看着我妈给陶金宇转了一万五当作生活费，即使我弟的学校离家不过五公里的距离，每天都能回家。

“在大学花销多，这些钱给你，平时该花花，不用给家里省钱。”

我听着我妈这样关切地叮嘱，忍不住冷笑。

原来你也知道读大学花销多，可是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只有扣钱呢？

我一个月生活费八百，一次消息不回扣五十，一次电话不接扣一百，当天布置的作业没完成扣两百，单词没背完扣两百，一个月算下来，我能拿到手的生活费不过五六百。

每个月我都精打细算，算计着每顿饭应该花多少钱才能撑过这一个月，饥饿与贫穷的恐慌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

可是陶金宇什么都不用做，就有比我高出五六倍的生活费。

我站在妈妈面前，泪流满面地问她，妈妈，为什么父母可以偏心到这种地步？

可妈妈听不到我的疑问，恐怕听到了也不屑于回答我吧。

我冷眼看着她面面俱到地伺候着我弟，又时不时地提起我，除了埋怨就是怒骂。

即使我已经三天没有联系她，她也只觉得我是脑后生反骨想要逃离这个家。

她自认掌握着我的生活费，拿捏生杀大权，过不了几天就得灰溜溜回来向她下跪磕头认错，求她给我生活费。

一直到假期结束，辅导员见我迟迟没有回学校，主动和我妈妈打了电话。

我妈正在切菜，陶金宇打电话说想吃宫保鸡丁，我妈一早起床去买了菜，早早开火下厨，赶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