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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被他唬住，问：“真的假的？”

燕时绥勾唇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点了点头：“当然是——假的！”

“你！”我又被他骗，伸出手要锤他。

燕时绥赶紧握住我落下的拳头：“错了错了，学姐饶命！”

自从知道我时日无多后，他总是忧愁，哪怕是笑，笑意也不及眼底。

许是今天心情格外好，此刻他笑得灿烂，眸中只有欢快。

我不想坏了氛围，便顺势收了手，故意说：“哼，我不与你计较……”

顺着湖边拐弯，面前豁然开朗，曾经的空地被修筑成了一个小广场。

“好热闹！上次都没逛到这里……”我眸光一亮，看着面前突然聚集的人群，觉得有趣。

“好像是学生们在摆摊，”燕时绥牵着我进入人群，说，“咱们也凑凑热闹！”

小广场的四周支着摊子，出闲置，画石膏娃娃，卖水果奶茶等等，应有尽有，简直像是个小型的夜市。

顾客大多是情侣，牵着手走来走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笑容。

我们走到一个摊子前，摊主眸间一亮，立刻热情迎上：

“画石膏娃娃吗？情侣一起可以送一张拍立得照片哦！”

“石膏娃娃是什么？”我感觉自己出国五年，好像跟不上现在的潮流。

什么石膏娃娃，以前听都没听过。

燕时绥也摆摆手，“我也没逛过这些……”

摊主一笑，指了指身后。

只见摊子旁的小桌子上，坐着一对情侣，一人一个刷子，正往灰白的硬石膏玩偶上涂色。

“哦……”我点了点头，“你想画吗？”

燕时绥看着我，悄悄摇了摇头，“我画不来这个。”

“怎么？”不过一人一支笔，往石膏娃娃上涂色，有什么画不来的。

燕时绥咬了咬牙，低声说：“我蓝绿色盲！”

“真的？”我惊呆的看着他。

“真的。”燕时绥点点头。

“你真是……”我看着他，忍不住笑，“怎么不早说？”

“这事有什么好说的，又不影响生活。”燕时绥皱了皱鼻子，犟嘴说。

我看他副模样，觉得有种幼稚的可爱。

便笑着对摊主挥手：“抱歉，我们再逛逛。”

摊主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颜色？”“红色。”

“这个呢？”“……紫色。”

“这个……”

“学姐！我是色盲，又不是瞎子……”

燕时绥打断我的问话。

他撅嘴生气，眼神可怜，没来由得让我心一颤，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我赶紧收起笑容：“抱歉，我只是好奇。”

“那也不能一直问啊……”燕时绥委屈道。

我见他这幅故意讨人安慰的模样想笑，摸了摸他的头，说：“我错了。”

燕时绥好哄的紧，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牵着我的手，要往前走。

我却呆愣在了原地。

“燕时绥……”我声音颤抖，紧抓住他的手。

“我看不见了。”

第32章

黑暗如潮水般将我包围，我反复遁入虚无的浮萍，任浪潮起伏，无依无靠。

“怎么样？”燕时绥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手腕上的触感清晰，我无神盯着前方，等待着叔母的宣判：

“吃下忘忧蛊的正常反应，我解除不了。”

叔母摇了摇头。

手腕上的触感消失，面前还是一片黑暗。

黑得没有一丝光亮，吞噬着我的希望。

“叔母！”燕时绥更是焦急，我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他拉住了叔母的袖子。

“不能让瑰凝一直这样，您想想办法呀！”

叔母叹了口气：“我只能开药布针，延缓她的衰退，至于已经失去的，我没有办法。”

说罢，脚步声响起，叔母离开。

燕时绥似乎还想跟上，我叫住他：“阿绥，别为难叔母了。”

我伸手，立刻被人紧紧握住。

“忘忧蛊会让人变成无知无觉的木头，我早就知道。”

话音刚落，我便觉手上力度更紧。

燕时绥颤抖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我低下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想到什么般，仰起头面向燕时绥：“幸运的是，我见过了你与我结婚的模样，就够了。”

我看不见，下意识扬起的头，其实对错了方向。

燕时绥看着我没有焦距的眼眸，对错了方向的脸，心中悲痛更甚。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慰道：“是啊，你看过了我最帅的模样，就够了。”

我还欲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响起。

燕时绥立刻松开我的手，接起：“喂？”

许是眼睛看不见，我对声音更加敏锐。

电话那头，我恍然听见一个熟悉声音，说什么“找到了”一类的话。

我听到燕时绥立刻捂住听筒，叮嘱我：“瑰凝，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我乖乖点了点头。

他一走，我便皱紧了眉头。

我被忘忧蛊影响，连记忆也在衰退。

我在记忆里反复搜寻，这才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一个人。

我只觉得奇怪，他突然找上燕时绥做什么？

还说什么“找到了”……

究竟找到了什么？

我心思一沉，怀疑他对燕时绥有所图谋，立刻摸索着起身，想去找燕时绥。

刚迈出脚，就狠狠撞上身旁椅子。

“啊——”

痛……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能凭着记忆走。

还好叔母家的会客厅装得简单，并无杂物，我不过撞了两三下，便到了门口。

正欲推门，就听见燕时绥说：“……不能让瑰凝知道。”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我愣住，脑子飞快动着。

燕时绥与谢沉献怎么会瞒着我通话，还不能让我知道？

究竟是什么事？

还不等我思考，燕时绥接着说：“其他的，等你带着忘忧草回来再说。”

忘忧草……

我心念俱灰，脚下一软，瘫坐在原地。

慌乱间，好像打碎了身旁的花瓶。

“哗啦”一声响，燕时绥立刻挂了电话，转身进屋。

刚推开门，就见我失魂落魄地开口。

“燕时绥，你还是去找忘忧草了？”

第33章

燕时绥似乎愣住了，又立刻恢复理智，将我抱起，远离那一地的碎片。

“你听到了？”他将我放在椅子上，声音透着心虚。

“听到了。”我抓着他的手，感受着他的心跳。

“你什么时候与谢沉献联系的？”

“拿到那本书之后。”燕时绥回忆起那天。

“哪怕有了忘忧草，饲主也会血竭而死？”谢沉献疑问。

燕时绥眸光不善，点了点头。

谢沉献神色恍惚，眸中闪过后悔，“早知道……”

“早知如今，你就不会逼她吃下忘忧蛊。”燕时绥补全他的话，语气却冷淡：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他脸色冰冷，似乎带着怒气。

谢沉献神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你找我来只为这个？”

“自然不是。”燕时绥将一本书和一张地图放在桌上，直截了当的说：

“我找你来，是有事要帮忙。”

“什么？”谢沉献看着那本书问。

“这是我叔母在西南地区行医时自己画的地图，详细记录了一些秘境，这处河谷，曾有过忘忧草的踪迹。”

燕时绥指着地图上一点。

谢沉献挑了挑眉，“所以？”

“我知tຊ道你是苗疆出身，所以，想请你去那里探一探，找到忘忧草，带回来。”

燕时绥眸色晦暗，如同深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谢沉献眉头紧皱，“你还要去找忘忧草吗？”

“忘忧草是唯一的解法，无论如何我要找到。”燕时绥一脸坚定。

谢沉献见他如此，问：“找到之后呢？她怎么会让人给她换血呢……”

“找到之后再说，”燕时绥起身，将名片塞给谢沉献，“拜托了。”

谢沉献犹豫片刻，接过名片。

“我是为了谢瑰凝。”

燕时绥点点头，“我也是。”

谢沉献不愧是苗疆出身，去了不到一个星期，便顺利找到了忘忧草。

这几天，他一直跟谢沉献保持着联系，却又不想谢瑰凝知道。

燕时绥看着谢瑰凝的眼神充满愧疚。

没想到，还是被瑰凝知道了。

“为了我……”我默默重复着。

“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可却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心口堵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全都说不出口。

“瑰凝……”燕时绥将我揽在怀中，语气愧疚：“我们只想你活着。”

“牺牲别人的性命活下去，我宁愿不要。”

我声音冰冷，语气冷漠。

燕时绥似乎被我的话触动，我感到他呼吸一滞，退开些，说：“不会的……”

“也许叔母是危言耸听呢？也许根本不需那么多的血呢？”

“这话说的你信吗？”我反问回去。

燕时绥被我问的一愣。

“就算忘忧草拿回来了，我也不会服用的。”我闭上眼睛，拒绝沟通。

“燕时绥，我想回家了。”

……

双目失明后，听力变得好了许多。

我听到父母低声的交谈与啜泣，听到佣人来来往往。

以及，一个沉稳的呼吸声。

燕时绥送我回家后，便一直住在我家。

我不想见他，他也不强求，只是会在夜深时坐在我的床边，轻轻为我拉上被子。

他动作温柔，无限缱绻，目光在我脸上摩挲，像是要将我刻进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