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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江沐歌自己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别墅能够重建，可留在这曾经的痕迹消失不见。

　　顾烨带着江沐歌往里走，他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沉默着带江沐歌走到小花园，指着那一棵棵长得郁郁葱葱的山茶树，说道：“这里新种了许多山茶树，以后花开时会很美，你一定要留下来看一眼。”

　　江沐歌在山茶树前微微驻足，她能想到来年春季，山茶花开满这里的时候一定很美。

　　可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满是遗憾又自嘲地开口：“哪有以后？”

　　顾烨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心口忽然便开始泛酸，却只闷闷点了点头：“有，沐歌，我们会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江沐歌微微低下头，看着顾烨的鞋尖问：“你知道吧，我活不了很久，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你，替我江家报仇。”

　　“所以，我们不会一起过很多年，顾烨，我们之间只有仇和恨。”

　　她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来，用一种极寻常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自己今天吃了什么。

　　可越是轻巧，才让顾烨觉得越是沉重。

　　他双手握住江沐歌的肩头，直到微微红了眼眶才近似恳求一般开口：“沐歌，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互相怨憎？如果真到了我留你不住的时候，你带我走，十八层地狱我也陪你去。”

　　江沐歌眼中泪光闪烁，却执着的不肯让它掉出来，“顾烨，这辈子够了，下辈子不要遇到，我已经……不需要你陪了。”

第二十三章

　　回到京市的第一天，下了一场大雨。

　　雨势连绵整夜，瓢泼不止。

　　江沐歌有些恹恹的，看着窗外发呆。

　　视线飘移，忽地瞥见别墅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跪了一个人。

　　看身形像是女人，有条腿不自然弯折，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大雨中狼狈不堪地跪着，乍一看到，让她想到了曾经在泰和别墅给柳烟下跪的她。

　　身后的王妈，自然也看到了，一想到那狐媚子的下场，心情畅爽了几分。

　　“小姐，如今您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了，上天报应，那渔女刚从监狱出来，就被人砸断了腿，还毁了容，以后就要变成一个丑八怪的跛子了！这会跪着赔罪，也是她应得的！”

　　王妈一边为江沐歌揉按双肩，颇有扬眉吐气的味道。

　　听到渔女，江沐歌蹙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渔女？是柳烟？”

　　王妈幸灾乐祸道：“是啊，听说她一年前被顾烨送进了监狱！”

　　江沐歌心中惊讶，当年顾烨千宠万爱的人，怎么会轻易地进了监狱？

　　王妈也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撇着嘴继续说道：“秘书说，顾烨那时发了好大的火，处置了好多人，说是为了给您出气。要我说，以前他对您那么不好，事后再做这么多有什么用？”

　　江沐歌早不是当年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个人的爱，对现在的她来说早已没有丝毫意义。

　　“带点药，下去看看她吧。”

　　不是她圣母，过去种种，柳烟的所作所为，归根究底都是因为顾烨的默许。

　　江沐歌站在屋檐下，隔着绵绵雨幕，看见那女人跪坐在地上，身上不是泥，就是伤。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算熟悉，她都难以相信眼前狼狈的女人，就是曾经站在她跟前耀武扬威的柳烟。

　　王妈看得倒是解气：“小姐，您看她现在全是自作自受，以前仗着顾烨宠爱，老是陷害您，这会终于得了报应！”

　　江沐歌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以前，他也很爱她，可是一旦厌恶了，就落得了现在的下场。”

　　看着眼前的柳烟，她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雨停了，江沐歌正想带着王妈过去。

　　别墅门口猝然间传来汽车鸣笛声，紧接着是刹车声。

　　江沐歌下意识地拉着王妈，躲在檐廊的柱子后。

　　本来还浑浑噩噩的柳烟，听到刹车声时，仿佛忽然清醒了。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大喊大叫着“顾烨”的名字，一瘸一拐的往车那跑。

　　只是还没等到顾烨跟前，两名手脚利落的保镖就将她死死按住了。

　　江沐歌听着外面的动静，轻轻拉住了王妈没有作声，她想听听顾烨突然跑回来做什么。

　　“说！当年顾总请去给江太太看病的王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保镖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江沐歌浑身一惊，王医生？

　　当年母亲因为被假的王医生刺激才出车祸身亡，怎么会查到柳烟头上来？

　　“顾总，就是她！是柳烟让我假冒专家去给江太太看病，话术也是她准备的！”

　　“是她说顾总厌恶江家已久，老早就想除掉江家，我做了这件事就是为顾总分忧，她给了我一大笔钱事成之后帮我办理了出国手续！”

　　透过别墅栅栏，江沐歌看见那假的王医生瑟缩地站在那指认。

　　她的心一悬，难道当年母亲的事都是柳烟做的？

第二十四章

　　“啊——”

　　那王医生被保镖狠狠踹了一脚，痛呼一声摔在地上。

　　顾烨的声音狠戾又愤怒，上前一步一把掐住柳烟的脖子：“你竟敢背着我暗地里做这种事，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吗？”

　　柳烟惊恐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掰开顾烨桎梏她脖子的大手。

　　顾烨一松手，她便像块破布一样摔在地上，大口地呼吸，咳嗽不停。

　　“你仗着救命之恩竟然这样胆大妄为，还敢动江沐歌的母亲，简直是不知死活！”

　　顾烨很少有这样暴怒不止的时候，吓得众人不敢作声。

　　“来人，将这个恶毒的女人带下去，好好教教她该怎么做人！”

　　柳烟磕头求饶声不停，跪爬着过来，哀求道：“阿烨，看在我救过你命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满脸血污混着泪水的柳烟，只惹来顾烨更加的厌恶。

　　顾烨狠狠一脚将人踢开，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往后挥了挥手。

　　身边的保镖迅速反应了过来，走上前正要将人带走，在檐廊上听了许久的江沐歌才走出来。

　　“慢着。”

　　顾烨看见江沐歌，脸色才稍缓了些：“你怎么出来了？刚下了大雨，这里寒气重，你先回去。”

　　江沐歌浑身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仇恨。

　　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看向地上的柳烟：“我妈，真是你使计害死的？”

　　柳烟先是看了看顾烨，而后才看向江沐歌，脸上却绽出极致疯狂的笑来，声音嘶哑道：“哈哈哈！顾烨凭什么爱着我的时候，又要被你缠着，与其让他二选一，不如让我来帮他断了你的念想。”

　　江沐歌看她疯狂的模样，也已经知道答案。

　　母亲竟是被这个疯女人害死的！而她..........

　　江沐歌说不出话来，只觉胸口无比绞痛，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吐了出来，而后，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梦中看见大雾四起，却空空荡荡无一人。

　　“沐歌.......”

　　梦中有人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有父亲，有母亲的声音。

　　可是江沐歌努力想要去找寻他们的身影，却始终没有音讯。

　　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显现出一片山茶树，满树繁花处有人站立着，身影陌生而又熟悉。

　　她一步步靠近，直到树前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年少时的顾烨。

　　顾烨望着她，伸出手，语气无比温柔：“沐歌，跟我走吧。”

　　江沐歌愣愣地站在原地，刚刚抬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身后的大雾蓦然散去，渐渐变成当年顾烨和她出事的悬崖。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崖底深渊，好似要吞噬了她。

　　她无比惊恐，陡然从梦中惊醒。

　　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微微侧头，小夜灯散发出的光晕，照在顾烨的侧脸上。

　　他趴在床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不展，眼底缊着淡淡的乌青，下巴泛出点点青色的胡渣，想来也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江沐歌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人。

　　他闭着眼，仍然能看出曾经他少年时的青涩眉眼。

　　有一瞬，她想起以前，嘴角微微上扬，就好像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沐歌，你醒了！”

第二十五章

　　江沐歌轻微的动作将顾烨惊醒，他眼中惊喜又盛满了疲惫，连嗓音都带了沙哑。

　　江沐歌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天是黑的，连一丝月光都没有透下来。

　　她喝了一口顾烨递过来的热水润了润嗓子才道：“她呢？”

　　顾烨知道她说的是柳烟，只替她掩了掩被子：“昨天晚上逃跑，出车祸死了。”

　　他的语气太过轻巧，好似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梦醒了，江沐歌还是清楚的，以前的顾烨有多宠那个柳烟。

　　她疲惫的靠在床边，声音闷闷的：“你舍得？”

　　顾烨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拉着江沐歌的手，面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