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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心霎时一提：“卿玥，你不能杀她，她现在可是凡人！”

神杀凡人如妖食人一样是违反天道的大忌。

但作为守护苍生的神，惩罚会比妖更加严重。

顾玉嘶声道：“嫂子，你杀了遥遥也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卿玥听着两人的话，不知怎么的湿了眼。

她也想有安稳的日子，可自己安稳，又如何对得起百花、九婴和霁儿。

即便万劫不复，她也要亲手杀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卿玥狠下心，不再理会苍琤和顾玉的劝阻，一掌打在知遥头上。

知遥瞳孔一紧，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缓缓倒地，涣散的目光落在顾玉身上，煞白的嘴唇颤了颤，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顾玉心陡然一窒：“遥遥！”

“轰——！”

原本阴沉死寂的天空忽然响起阵阵雷鸣，微风也渐渐变大，吹得海面翻起大浪。

苍琤看着仿佛已经摈弃一切的卿玥，心恍惚都被一点点挖空。

突然，顾玉昏倒在地，残存的神力萤火一般从他体内散出。

苍琤一惊：“顾玉！”

这时，卿玥轻轻的声音伴着风吹过她耳畔。

“杀了我，把神格还给顾玉。”

第四十章 雷鸣

苍琤怔怔地看着面色平静卿玥，心似无数针刺。

“卿玥……”

“与其让神格和我一起消亡，不如救顾玉。”卿玥眼眶泛红，归于淡漠的目光复杂的让人看不透。

她从未这么累过，也从未这么愧过。

为神，她不称职，辜负了父神和凡人的期望。

为妻，她力不从心，与夫君三万年不得一心。

百花、九婴、霁儿，还有阿无，一个个因她而死。

说到底，自己才是该死的那个。

卿玥看着苍琤，不觉想起年幼时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不知情爱，却两小无猜。

若要死，这一次就死在他手里吧……

苍琤压着涌上喉咙的腥甜，缓缓走到她面前，抬起微凉的手轻抚那长脸：“是我没保护好你，更辜负了你。”

他脸色瞬白，却仍旧强撑着口气：“漫长的时间里，我最后悔的，便是没能守住你，卿玥，若能回到从前，我什么都不要了……”

卿玥望着那双眼中莫名的诀别，心不觉一紧。

苍琤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最后还是垂下了手，转身朝顾玉走去。

他背对着卿玥，抬手覆于胸口。

卿玥将在原地，错愕地看着苍琤将手里的神格融入顾玉的胸口。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那消瘦的人吐出一口鲜血后摔倒在地。

“苍琤！”

卿玥心骤然紧缩，飞身接住那好像随时会消散的人。

苍琤抬起煞白的脸，露出抹欣慰的笑：“我知道……你，你心里还有我……”

卿玥鼻尖一酸，微张着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苍琤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别哭，我还有……两滴心头血，足够我去轮回转世了。”

他不能杀她，根不能接受她再一次离去。

与其这样，不如和她一起走。

这时，医仙忽然出现，发觉苍琤体内神格不在，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帝君，您已没了心头血，现在连神格都……”

这话让卿玥一怔：“你说什么？苍琤的心头血呢？”

医仙也不再隐瞒：“娘娘，您复生时记忆和神力都被忘忧潭水封住，是帝君用心头血解开的，您不肯回九重天，帝君也不愿闭关疗伤，神力已经枯竭了……”

一番话如道道响雷在卿玥耳畔回响。

她看着怀内自己曾爱之深，恨之切的人，心底复杂的愁绪翻江倒海。

“为什么？”为什么从前那么对她，如今又为了自己耗尽神力……

苍琤眼中蒙上一层泪：“因为……你是我的小丫头。”

久违的称呼让卿玥心一震。

她垂下头，唇线颤抖着挤出个凄然的笑容：“于你，我一直都是输的那个……”

卿玥轻轻放开他站起身来。

苍琤眸色微怔，心里莫名升起丝不安。

卿玥望了眼遍布乌云和雷电的天后看着苍琤，目光渐深：“我不想欠你一分一毫。”

听了这话，苍琤愣住。

泪水划过卿玥弯起的唇角，她抬起手覆在胸口。

苍琤心一颤：“你要干什么？”

说着，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就要去阻住，可卿玥一挥手，他便被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苍琤抬眸，那灌满情深的双眼让他肝肠寸断。

卿玥含泪漾出个笑容：“苍琤，我原谅你了。”

第四十一章 一丝可能

苍琤红了眼，朝医仙怒斥：“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医仙慌忙上前，却被卿玥一掌击退。

“卿玥！”苍琤看着她，浑身每一处都因心底那抹不安而剧痛起来。

卿玥深吸了口气，生生将体力的神格抽出。

疼痛让她脸色一白，她却还是将神格轻轻融进苍琤的胸口。

“住手啊！”苍琤嘶声喊着，侧额和脖颈青筋如伤痕鼓起。

卿玥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将所有神力都渡给了他。

淡青色和金色的光芒在两人身侧相互交织，卿玥的红唇渐渐变白。

当最后一点神力都离开身体后，她双臂一垂，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苍琤冲过去将她接住怀里，眼底一片慌乱：“卿玥，卿玥！”

卿玥靠在他身上，竭力睁开眼，却觉呼吸都能让整个胸腔发痛。

苍琤猩红着眼瞪向医仙：“救她，救不了，我就杀了你！”

医仙跪在原地，眉目间都是无奈。

卿玥抬眸，气若游丝：“我对不起的人……太多，我也无颜面对……父神，若能成人，历生离病死……也好，若不能，我便化作那……风雨霜雪……无牵无挂……”

她艰难地吞咽了两下，泪水从眼尾滑落：“神……与天地共生，往后百年、千年……万年，你都，都不要……忘了我……”

苍琤颤抖的双臂紧紧抱着她，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你不是说我记性差吗？我会忘记的，你别走，我就忘不了了。”

闻言，卿玥无力地笑了笑：“霁儿，是……我们的儿子……”

说话间，她摊开手，一个小小的神格在掌心中散发着光芒。

苍琤眸色一紧：“霁儿……”

卿玥将神格放入她手中，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他长得……像你。”

话落，她慢慢闭上了眼，手和头无力垂落。

苍琤瞳孔骤然一紧，心恍惚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怀中人泛出青色柔光，身躯慢慢化作无数花瓣飞向天空。

刹那间，乌云散去，花瓣朝穿透云雾的阳光而去，最后尽数消失在天边。

苍琤看着空荡的怀抱，仅存的理智渐渐被痛彻心扉的剧痛侵蚀。

他握着霁儿的神格，仰天嘶声大喊。

“卿玥——！”

……

一千年后。

九重天，择天大殿。

一六七岁的男童从殿门外探出个脑袋瞧了瞧里头后，蹑手蹑脚绕过柱子爬到座上男子身后捂着他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

听了这话，顾玉忍不住笑了笑：“是念遥对不对？”

念遥松开了手，垮下了小脸：“父君肯定早就看见我了。”

顾玉将他抱进怀内：“你这个小鬼头，不去跟星君们玩，跑来闹你父君。”

念遥被他挠的咯咯直笑：“父君，苍琤伯伯何时回来？”

闻言，顾玉脸色微微一变。

未等他回答，一天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