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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张禾打的更响亮，更难堪。

她瞬间通红了眼，迅速看了一眼在场众人。

冷眼旁观的郑钊，怒目而视的张禾，还有几个她不认识，但同样为陈念熹打抱不平的人。

最后是抿着唇、无动于衷的沈慕谦。

她攥着拳长呼了口气，逼迫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对不起，念熹师姐。”

赵青对鲜花簇拥的陈念熹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沈先生，也请你离开。”

张禾的语气强硬，对着沈慕谦做出请的手势。

沈慕谦静静站着，充耳不闻。

“沈先生！你再不走我要请保安了。”张禾下最后通牒。

当她真要去叫保安时，一直沉默着旁观的郑钊开口了。

“让他留下吧，念熹走时最想见的，是他。”

第19章

听到这句话，沈慕谦和张禾均是一怔。

张禾苦笑：“傻女仔，为什么要这么爱他？”

她转身走向永远沉睡的陈念熹，最终没再对沈慕谦说什么。

“谢谢。”沈慕谦对郑钊说。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郑钊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我不是帮你。”

陈念熹的死让郑钊彻底下定决心和沈慕谦翻脸、决裂。

他漠然开口：“念熹最爱的就是你，我不愿意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说完，他又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其实这么久了，念熹应该已经往生了吧？她这么好的人，肯定是去天堂。”

“而你……”郑钊看向沈慕谦：“你一定会下地狱。”

沈慕谦已经预感到郑钊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眸光沉沉。

“除了今天，你和念熹生前死后都不会再见了。”

郑钊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地说完。

他心头一颤，那种永失所爱的怅然、悲哀、痛苦在这一刻被唤醒。

有一个角落轰然塌陷。

他再次痛到不能呼吸。

郑钊看着脸色苍白的沈慕谦扯了扯嘴角。

“谦哥，念熹对你的惩罚还没开始呢。”

他拍拍他的肩膀。

这时，今天的告别仪式正式开始了。

陈念熹在香港的朋友不多，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张禾，也就只有电影学院的老师、同门和三两个本地籍的演员。

今天她们献给陈念熹的花各不相同。

小雏菊、向日葵、红玫瑰、白玉兰……

是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是大家对她的祝愿。

亲朋好友结束。

紧接着就是陈念熹的影迷们。

这些影迷是推出来的代表。

因为想要和陈念熹告别的、见最后一面的忠实影迷实在太多了。

这是自陈念熹16岁出道开始，即便她息影，也支持着她的影迷们啊。

见到自己心目中最珍贵、最纯净的“偶像”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她们怎么能忍住心痛？

细细的呜咽声不知是从哪个影迷开始的。

灵堂被悲戚的情绪充斥。

“小禾姐，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念熹姐姐今年就要进组了吗？”

一个小影迷在献花后扑进张禾怀中，泣不成声。

她还很年轻，顶多十七八岁，可她就是很喜欢陈念熹，喜欢她拍的那些电影。

《百花杀》、《八声甘州》、《明月何曾是两乡》……

不仅是陈念熹得奖过的作品，那些没有得奖的电影她都在这些年翻来覆去地看。

她期待着、盼望着，以为今年终于可以看到陈念熹复出了。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噩耗。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另一个影迷发现了站在角落的沈慕谦，她哭喊着冲向他。

在近在咫尺时又顿住。

不是害怕，只是她想看清陈念熹这些年究竟爱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爱念熹了呢？”

她轻声问。

“你知不知道，像念熹这样的人，没了你的爱根本活不下去的。”

她说。

“20岁息影，你认为念熹失去的是什么？荣誉、事业还是影迷的爱。不，都不是，选择息影，对天赋那么高的念熹来说就像死去活来一回，她死去，因为背叛了电影，背叛了自己的热爱和灵气，可是她还剩下一半，所以活过来，就是因为她爱你，以及你爱她。”

“可你不爱她了，你让另一半的她死去了！”

影迷流着泪，声音是那么哀痛。

沈慕谦麻木地站着、听着、看着。

他终于意识到郑钊那句“你才是杀死念熹的真正凶手”是这样的意思。

是他扼杀了年轻的陈念熹，又摧毁了后来的陈念熹。

第20章

可笑他在13年前移植了一株玫瑰花，他承诺她。

“我会给你买一个世界上最昂贵最宽敞的花盆，会让你享受最舒适最充足的日照，我一定会让你变成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一朵玫瑰花。”

当时的玫瑰花已经很漂亮了，她说：“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给我好多好多爱呀。”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把她捧在手心、护在怀中。

漂洋过海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他一开始真的做到了。

可是后来呢？才过了十年。

他怎么忽然觉得这株玫瑰变得不漂亮、不可爱了？

嫌弃她掉落的叶子，嫌弃她需要长时间的日照，嫌弃她不如当年鲜妍的颜色。

他不再给她好多好多的爱了。

任她枯萎、凋零。

最后这株玫瑰真的死去，只剩下孤零零的花盆。

她说：“谦哥，我好痛好痛，我恨你！”

是陈念熹的声音！

沈慕谦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

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2月10日了，距离告别仪式已经过去5天。

还有4天就是陈念熹的生日。

也是情人节。

沈慕谦忽然想起在拍卖会拍到的那枚胸针，那是他给陈念熹准备的生日礼物。

或许还应该准备些什么。

总不能因为过生日，就不过情人节了。

他拨通特助小刘的电话：“那枚胸针准备得怎么样了？另外把各大品牌本季度的高定送来家里，我要亲自选一下，记住不要绿色，太太不喜欢。”

“沈总，胸针已经完工了，至于……”小刘欲言又止。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沈慕谦十分不耐烦。

“太太已经走了，张小姐已经要把她的骨灰带回闽南了！”小刘咬牙道。

“……”沉默

小刘只听得见电话那头沈慕谦的呼吸声。

“嘟……”是他挂断了电话。

沈慕谦看着手机，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他才反应过来，陈念熹已经不在了。

刚刚小刘说什么？张禾要把陈念熹的骨灰带回闽南。

她为什么没告诉他。

沈慕谦打开手机，翻到张禾的号码。

这时，他才发现张禾原来早在两天前就给他发了讯息。

【沈先生，人死后都讲究落叶归根，我会把念熹带回闽南，葬在伯父伯母旁边。】

【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或许这话不应该我对您说，但念熹没办法自己说了，所以，就当是我这个15年的知心好友多话，念熹临走之前不会恨您，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不。”沈慕谦低声。

张禾绝不能带走陈念熹。

他早在跑马地坟场花10位数买下左右相邻的墓穴。

风水好，地界高。

那是百年之后他和陈念熹一起安眠的地方。

张禾怎么能带陈念熹走掉呢？

沈慕谦立刻给张禾拨去电话。

一个，两个……

张禾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

他又给小刘打电话，他的声音有一丝罕见的颤抖。

“立马查张禾坐的哪个航班，什么时候走的，陈念熹父母的墓在哪里！”

小刘知道事情紧急，马不停蹄就去查。

可事实就是沈慕谦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一定会有做不到的事。

张禾本身就相当出色，何况她的背后还有郑钊的协助。

他们是铁了心不让沈慕谦再见到陈念熹，哪怕是清明扫墓，节日祭奠。

沈慕谦苦笑，一股巨大的悲伤把他吞没。

布加迪在夜色中疾驰。

这一夜，他去了许多地方。

机场，沈氏集团，郑氏地产，张禾在深水埗的家。

最后他筋疲力竭地回到太平山顶的家。

“陈念熹。”他对空荡荡的房子喊。

除了虫鸣，没有任何回应。

第21章

沈慕谦在许久没有打扫过的“凶宅”主卧睡了一夜。

他徒手把碎裂的婚纱照捡起，哪怕手指被划破也毫不在意。

婚纱照里陈念熹和他看起来是那么幸福。

他按住照片里她被划开的脖颈，好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