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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暖记得，陆言祈当时的掌心是那么地炙热。

可当梦里的他抚上自己的脸时，却是那么地冰冷。

一个激灵，许暖猛地睁开了眼，却对上了陆言祈冰冷的眼神。

一瞬间，梦里的他顷刻间就碎了。

陆言祈收回用来冻醒许暖的冰水，目光冷淡，直接质问道：“许暖，你来球馆就是来这睡觉的？”

许暖顿了一下，才轻声解释道：“我已经练了很久了，只是休息一下而已……”

陆言祈不耐地打断了她：“休息？你确定你现在还有时间休息？”

他冷嘲热讽，并不在意周围还有其他人：“我看都不需要等到下个月了，我现在就应该换搭档了。”

许暖喉间一哽，无力涌上心头。

罗特教练看见不对劲，立即走了过来，替她解释道：“她今天已经练习了八个小时了，已经远远超出适宜时间了。”

“更何况，她才刚摔伤了腿。你作为她的男朋友，难道连这点细节都没注意到吗？”

陆言祈一顿，这才注意到许暖膝盖处大片的淤青，瞬间哑口无言。

许暖却像是浑不在意一般，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她无视陆言祈，只对罗特说道：“我们继续吧。”然后走上了球场。

身后的陆言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晚上回到家。

许暖洗完澡出来，用药酒揉淤血的地方。

又痛又麻，却能让她保持清醒。

陆言祈忽地坐在了对面，接过药酒，用力地揉开。

许暖眉心猛地一皱，抓紧了旁边的枕头，却一声不吭。

她只盯着陆言祈头顶上的两个旋，浑身僵硬，然后便听他忽地说道：“今天误会了你，对不起。”

许暖一怔。

陆言祈倒是思索起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给你，上次那个‘威尔胜’联名的球拍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要。”

许暖却摇头。

她都要走了，还要陆言祈给她花钱干什么。

只是说起想要的，她又突然想起和陆言祈在一起的这四年，他们甚至都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两个人说是情侣，又不太像是情侣。

许暖思忖后开了口：“陆言祈，如果这次联赛我们进了四强，你就陪我去做三件事怎么样？”

陆言祈一愣，爽快同意。

“行啊，要是进了四强，别说是三件事了，三十件事，我都答应你。”

许暖又问道：“绝不反悔？”

陆言祈点头，一字一顿道：“绝不反悔。”

许暖这才淡淡地笑了出来。

她想许的第一个愿望是，让陆言祈陪她去一次游乐园。

第二个愿望是，和陆言祈拍一次情侣写真。

最后一个愿望是，别拦她，就让她了无牵挂地离开。

第3章

因为这个约定，许暖接下来的训练并没有松懈，而是更努力地抓紧时间。

这天是她和陆言祈练习的时间，她去了陆言祈常用的网球馆。

这个私人网球馆，只对极少数的人开放。

陆言祈的团队是其中之一。

许暖轻车熟路地走向B区，走近玻璃大门，她却隐约听见里面的对话。

一个轻快的女声说着：“待会训练结束，要不要和我去‘SavoryHaven’饭馆吃饭？我听说那的华国菜还不错。”

“行啊，我给我搭档发条消息。”

陆言祈答着，许暖口袋里的手机随即嗡鸣了一声。

她拿出一看。

陆言祈给她发的消息却是：【今天你不用来了，我有事没去球场】

许暖猛地攥紧了手，抬起头，视线落在陆言祈身上。

她竟不知，陆言祈现在也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对她撒谎了。

心口沉闷，下意识要转身离开，却在这时，看见他们开始进行双打练习赛。

许暖脚下就如生了根一般，突然没法挪动。

虽说她早就知道陆言祈已经在私下准备新搭档的事了，可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和新搭档训练时的样子。

他们配合默契，那女选手一个刁钻的高压球过去，便顺利地拿下了这一分。

两人击掌后，许暖看见陆言祈赞赏地看向对方，而那个眼神，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许暖还是无法抑制地溢出苦涩，却抿出一个笑容，在tຊ心中默默说道。

“恭喜你啊，陆言祈，找到了比我更合适你的队友。”

这样她离开，也再没牵挂了。

许暖低头给陆言祈发去了消息：【知道了】。

然后转身离开，再没犹豫。

等晚上陆言祈回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许暖早就躺下了，感受到他在床的另一边躺下时，却是无声地往前挪动了一下。

然后轻声说道：“明天温网体委会来人查兴奋剂，我会去场馆找你。”

所以，装好一点，别再让她看见今天这个画面了。

陆言祈在身后嗯了一声。

好似今天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第二天，许暖来到场馆。

却不止看见了陆言祈，还有那个来替补她的女选手。

许暖心一沉，明明她昨天才说过，今天却依旧把人叫了过来。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女选手的脸，她真的很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陆言祈倒是大方介绍起来：“你应该还记得她吧，我们三个月前在瑞士输的那一场，她就是当时的女选手，宋穗仪。”

许暖无不震惊于陆言祈的‘不服输’。

输给了对方，就要将对方的女选手挖了过来。

这样激进的心态，让她感到无比的荒诞。

可现下，也只能挤出一个笑容，礼貌道：“你好，我是许暖。”

宋穗仪也伸出了手：“你好。”

却是轻轻一碰便立即分开了。

教练抬腕看了眼时间，便说道：“走吧，体委的人要到了。”

许暖颔首，便和陆言祈一起跟着教练往体检室走去。

可身后的宋穗仪却在此时突然出声：“言祈，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场？你挖我过来，难道是来让我当替补的吗？”

第4章

许暖脚步一顿。

宋穗仪的这句话，好似彻底撕开了他们三人之间自欺欺人的薄膜。

一时间，暗流涌动。

陆言祈沉默了片刻，忽地看向了许暖：“宋穗仪是我挖过来当备选的，一直没和你说，也是怕给你压力。”

许暖嘴角提起一个嘲讽的笑。

哪个运动员会惧怕压力？压力和欺瞒，是个人都知道哪个才是错的。

许暖深吸了口气，沉静地说道：“所以现在，到底谁去比赛？”

陆言祈紧皱起眉头，还没说什么。

宋穗仪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言祈，我们已经训练了这么久，我有信心能打的比她好。你找我，不也是因为想赢吗？”

此话一出，许暖攥紧了手，被轻视的怒意和胸口处翻涌的不服输，都让她不畅快。

哪怕她马上就要离开。

哪怕这个搭档的位置迟早都是宋穗仪的。

可她不能容忍有人这般质疑她的职业水准，每个运动员都想赢，她也不例外。

许暖的眼神便瞬间冷了下来。

她转动着手中的拍子，冷声道：“要打一场吗？赢的那个人去参加这次的比赛。”

宋穗仪并不怯场，直接问道：“可以啊，但是……”

“怎么分男搭档？”

她们的搭档都只有一个，就是陆言祈。

而陆言祈沉默一瞬，看向了许暖：“许暖，我如果和你搭档的话，对穗仪真的太不公平了。”

“所以这一次，你用男替补吧。”

许暖手一顿，继而恢复如常。

“行，我听你的。”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许暖紧攥着拍子，站在陆言祈对面，

他们中间只隔了层网子，却像是隔了整个世界。

许暖从未从对手的角度去看陆言祈。

看他连问都不用问，就能从宋穗仪一堆球拍里拿出她的比赛专用拍来。

看着他与宋穗仪对视一眼，不用问战术，便能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的默契，确实足够上比赛了。

许暖咽下不断上涌的酸涩和怅然，只全神贯注地望着宋穗仪手里的那个球。

随着网球被高高抛起，旋到空中的那一瞬，她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颗球。

她想赢，真的很想赢。

……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宋穗仪激动地举起了拍子：“我们赢啦！”

陆言祈则欣赏地看着她，下意识替她拂去了脸边的发丝。

他看向宋穗仪的眼神，当年也曾对许暖看过。

他们的感情，就是缘起于欣赏。

现在，他又用同样的眼神，去看其他人了。

许暖低下头，胸口难以喘息。

“对不起啊，我拖累你了。”身边的陪练愧疚地说道。

许暖看向他，淡淡一笑：“没事。”

现场有哪个男选手，能打得过陆言祈？

从陆言祈选择宋穗仪开始，这场赌局，她几乎就没了赢的可能。

可为什么，心还是叫嚣着不甘？

“许暖。”陆言祈忽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许暖条件反射地看向他。

陆言祈穿着运动服朝她走来，神情冷静。

这一刻，周遭所有声音全部消失，许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十八岁初出茅庐的陆言祈。

稚气未脱，却无比张狂地朝她说道：“许暖，当我的搭档吧，我们一起拿遍世界金牌！”

一声暴力的弹球声在身后炸开，大抵是哪位选手在挥拍。

许暖蓦地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