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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渍，他和邓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给你们开个方子去煎药，只能喝一次，压住毒性。”

陆即青话头一顿，看向宴与：“喝完药他今晚会醒，但你还是尽快请到苗医。”

说罢，就起身离开了太极殿。

……

“跪下，立誓！”

面前是谢极拿着鞭子凶神恶煞的模样。

宋修凡蜷缩在小小的身躯里，强忍着痛意看着面前的牌位。

“宋修凡，从今以后你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登上皇位为谢家为你母妃报仇。”

“今朝欺我辱我谢家之人，来日都将不得好死！”

谢极的神情癫狂，宋修凡却早已熟视无睹。

他这些年一路走来，看过态度谢极发疯的模样了。

宋修凡的心麻木着，连一丝痛意都没有。

他知道这是在梦中，毕竟谢极如今早就不敢这般对他了。

他看着这间小小的禅房，无波无澜的心中莫名生出沉重的悲哀来。

“你在里面思过，没想清楚就不要出来。”

随着谢极的离去，屋子瞬间陷入黑暗。

宋修凡熟悉这样的过程，儿时只要他又一丝不如谢极意，他动辄就要被关如这据说陈列着谢家列祖列宗的屋内思过。

他跪着没动，思绪开始有些飘忽。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光，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就听到熟悉的女声：“宋修凡，桃花送你。”

没来得及看清人的模样，光就涌入宋修凡的眼中。

床榻边的人迅速关切的围了上去：“陛下，您终于醒了……”

宋修凡伸手揉了揉额角，嗓音冷冽：“外面如何了？”

邓怀和宴与面面相觑，低垂着眼将他晕倒后的事都说了一边。

想起所谓的“绝情蛊”，两人都紧张不已。

“绝情蛊吗？陆即青……沈公子有说这是什么吗？”宋修凡的眼睫低垂，翻看着手上的红痣。

“陛下，老奴问过了。听说是苗疆用来断情绝爱的毒蛊，只要用蛊之人情绪波动不大，对于身体的影响不大，只是会对部分记忆有损。”

邓怀战战兢兢地回话，就算隔着几米的距离亦是察觉到帝王身上徒然一凛的气势。

“朕与她是何时成婚的？”

第十九章

宋修凡突如其来第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人怔在原地，却没敢随意接腔。

“朕记得好似是景明七年，那年朕从江南回来，隔了数月便娶了她。”

宋修凡眼睫飞快的颤动：“他们说是她强嫁给了朕，但有人又说是我求娶的她。可偏偏朕没有丝毫印象了。”

床帏透出帝王若隐若现的脆弱神情，邓怀与宴与两人只望了一眼就飞速低头。

谁也没有出声，太极殿内只剩轻轻扬起的风再争鸣。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的宋修凡哑然出声：“宴与，你即刻出发去南疆请苗医。”

“邓怀，让暗卫处的人去查，当年朕在江南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人纷纷应声退下。

“陆即青，我知道你在外面。进来！”

宋修凡虽然生病，但多年来的武力底子让他无感超乎常人。

从陆即青站到殿前的那一刻起，他就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陛下的耳力，一如既往的好。”陆即青脸上挂着一贯疏离又浪荡的笑。

若是那日朝会上见过他的人，再看到此刻的他，定要直呼“变了一个人”。

可宋修凡却丝毫没有意外，他认识的陆即青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他是十足的君子，也可以是十足的小人。

“陆即青，你为什么救我？”

陆即青在靠窗的椅凳上落座，随手给自己倒着茶。

“若我见死不救，陛下要出了问题，我不就是第一罪人？”

“我可不傻。”

宋修凡看着他混不在乎的模样，知道他在避重就轻。

“当初你和我们一同去了江南吗？”

宋修凡神色平静，他几乎感知不到情绪。

即便当时他听到蛊毒的存在，他的心中亦没有恼怒没有生气，仅仅觉得荒唐。

“我没有去。”陆即青的面色因为这个变得颇为奇怪，“情情当初原本也是不愿去的。”

“那为何她又去了？”宋修凡面上带着隐约的好奇。

陆即青抿了抿唇，嘴角假笑轻敛：“因为我，我当时拒绝了她的心思。她一气之下就下了江南。也就是那时，你向沈伯父求娶她的。”

闻言，宋修凡的身体一僵。

“宋修凡，我不想和你回忆过去。前日我在朝会上提出的建议，希望你尽快同意。”

“春寒地冬，回到漠北。他们的尸首还能好好的。”

宋修凡的手用力的攥紧被褥，骨节发白。

“等我解了蛊毒，自会有所决断。”

陆即青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宋修凡，我不信任你。况且你我能等，他们能等吗？”

宋修凡想起藏放在冰棺里的尸首，他的心隐约着抽痛。

“我听说你将沈颂回扔在了乱葬岗？”陆即青的眸色一深，探究道。

“没有，我派人安葬了。”

陆即青没有再回话，只是突然说了一句：“宋修凡，如若有下一世，我绝对不会在让情情跟你走了。”

宋修凡看着说完就大摇大摆离开的人，原本空荡没有情绪的胸腔，突然涌上不甘。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众人拉扯了许久。

终于在上元节的前一天，做出来决定——

同意陆即青提出的三个条件。

第二十章

宴与利用宋修凡的势力硬是从半路截到了出来游历的苗疆圣医。

半威胁半强迫的紧赶慢赶，终于将人提拉回了大昭。

进宫的那一天，宋修凡正在冰室里看着陆即青将沈灵汐的尸首妥善的放入棺木。

他看着小心翼翼的陆即青，心中翻涌着他无法言明的感觉。

陆即青的眼尾猩红，面上却不见其他情绪：“陛下，可以让开了。”

宋修凡茫然的后退两步。

只合棺的瞬间，一双苍白的手突然拦住。

陆即青不耐的看向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陛下是要反悔？”

“不是，朕只是想看一眼她……”

宋修凡的喉咙发紧，他的双手微微发颤。

看着肃穆的棺木，他只是突然想起了沈灵汐自戕的那天夜里。

那是的夜色也如同这棺木一般黑。

沈灵汐的面色决绝得让他心惊。

陆即青意外的没有阻拦，宋修凡往前几步就看清了半掩着的棺材里的人。

女人紧闭着双眼，面色白得如同皑皑的雪。

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原本血红的伤口也被衣衫掩盖。

她的面容温柔，唇角不经意的翘起，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穿着一身朱红的宫袍，这是王妃的礼服。

宋修凡的唇角微动，他的眼角毫无意识的低落了一滴泪。

他的脑子有片刻的混乱，随即又清晰的认识到——

此去，以后这一生这个姑娘再也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陛下，足够了。你的眼泪还是留给你的爱人吧。情情不需要，亦不想要。”

陆即青看着好似陷入无限哀伤的帝王，心中嘲讽更甚。

他哪里来的资格，站在情情的面前哭泣？

宋修凡放在棺木上的手骤然一松，只是一瞬棺木就被合上。

送行的队伍浩浩汤汤，可却没有一位百姓出来围观。

他们敬重沈家，却不敢在新朝初期得罪新皇。

上京的家家户户的门上却都挂起了白灯笼，那般肃穆庄严。

陆即青骑着马，看着四座棺木出了上京的城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看着这座城池，心中泛起嘲讽和恨意，强忍着心脏撕裂般的痛。

“情情，我来带你回家了，以后再也不放你一个人了……”

这一句轻声呢喃也只能接着风，越过山海带给此生不复相见的故人。

……

“陛下，真的要用如此激烈的方法吗？”邓怀的脸上盈满了焦急。

可高位上的宋修凡面色不变，一心看着奏折。

“那位大夫不是说了，有更为温和的方式，不过是耗时久一些罢了，不妨事的。”

“邓怀，聒噪。”宋修凡皱着眉打断了邓怀。

“可是陛下……”邓怀还不死心。

宋修凡的视线落在手腕上愈发鲜明的红痣上：“通知他，今夜就开始解毒。”

邓怀怔愣在原地，看着陛下大步出了御书房，只得低叹一声，按吩咐去安排。

太极殿。

宋修凡平躺在龙榻之上，看着年轻的苗医手中拿着一个小罐子摇摇摆摆。

他的眉心紧蹙：“敢为阁下这是要？”

苗医有些不耐，却又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潦草解释：“你的蛊毒太深，我得用我的毒先逼出旧毒，再解我的毒。”

“我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就让我走。我也不是非得要救你，我这次给你用的蛊我可养了七八年，这下就废在你这里了。”

宋修凡眼眸中泛着冷意，却只轻声道：“开始吧。”

第二十一章

眼看着一条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