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冰冻季钟嘉宁在线阅读全文 (玫瑰冰冻季钟嘉宁免费大结局)小说无弹窗广告
不是他容不下她,而是秦国容不下赵姬。
他们无法接受,一国太后在与人私通后,生下孩子,又勾结奸臣谋反,妄图谋逆。
马车在白茫茫一片中驶向咸阳城。
萯阳宫内,赵姬似有所感抬头往外望去。
婢女翠儿不解道:“太后娘娘,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继续绣肚兜吧。”赵姬扭头,继续手中的绣活。
她想,政儿和陌儿迟早是要在一起的。
她身为人母,怎会看不出两个孩子间的猫腻,他们长大了,她得提前给他们的孩子绣个肚兜……
天色渐暗,秦皇殿内点上了一排排蜡烛。
嬴政坐在案边,盯着奏折看了很久,却没怎么入心。
烛火幽晃,他放下竹筒,唤人进殿。
宦官赵高站定在他面前,低着眉。
嬴政眸色深深,打量了他很久:“你是哪里人?”
他说这句话,反而先赵高一步继续道:“这不重要,而今,你是我大秦的人,也只能是我大秦的人。”
赵高的神情依旧很恭敬:“小人遵旨。”
嬴政的坐在案边,声音和外面的冰霜一样冷:“宣,徐福。”
……
徐福赶来秦皇殿的时候,殿内又只有嬴政一个人了。
山河图绣成的屏风后,帝王一身玄黑色衣袍,坐在案边。
徐福是跑来的,连气都没有喘匀,便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参加陛下!”
嬴政看着他颤栗的模样,神情淡漠,抿唇道:“起来吧。”
“寡人要你算一人的命数。”
徐福松了口气,算命啊……
他在行。
下一瞬,嬴政将写有上官慈生辰八字的布帛递给他。
过了一会,徐福滚了滚喉咙,抬眼看嬴政:“这,这……姑娘的命,不在此间啊!”
嬴政神情一黯,静默了良久。
这事,上官慈已经和他说过了。
她对他的信任,他也看见了。
可是他对她的信任,她却看不见了。
从前他们有多么亲密无间,如今他便有多痛。
第16章
嬴政看着眼前的徐福,他一身纯白的衣裳,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到不会骗自己。
再者,他师从鬼谷子……
恢复了冷静,嬴政挥了挥手,让徐福退下了。
原本,他想招她的魂……
可眼下,他什么都做不成了。
无能为力。
凡人在生死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纵使是天子,也难逃此数。
他也不知自己要怎么做了,只觉心中空了一块。
那群去东海寻找不死草的人,也一时半会回不来,就算回来,那他们真的能平安的带着草药来到秦国吗?
这样起死回生的珍宝,且不说是否会遭六国哄抢。
再者,它又能经历数日的颠簸,而能不损坏吗……
他几乎要陷入绝望,堵在死胡同。
措不及防,殿外传来一阵求见声。
嬴政自然是没有不允的。
左丞相大步走了进来,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幽幽道:“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讲……”
“讲。”嬴政压下心中的情绪,嗓音淡淡,“寡人并非容不得他人谏言之人。”
左丞相一噎,他本来都以为会听到——
既然不知当讲不讲,就不必说了,如此诸类的话。
毕竟六国传言,历代秦王都很暴虐。
秦国不比他国。
其他国家都是地处中部,土质肥沃,适合耕地。
秦国处在西北部,天气恶劣,时不时还有北方的匈奴南下掠夺黔首家的粮食,故而秦国崇尚武力,男子不论出生,只要立下战功,便可飞黄腾达。
秦兵骁勇善战,六国皆惧。
回过神,左丞相看着嬴政,开口道出自己要说的话:“陛下已经加冠,也该有个王后了。”
赢政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抬起冷漠的眸子:“是你一人的意思吗?”
“其他朝臣也是这么想的。”左丞相一字一句说道,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歉意。
他本不该干涉嬴政的婚事。
毕竟,他能坐到丞相的位置上,还是和秦王有些默契、感情在的。
但嬴政不仅是嬴政,更是秦国的王。历朝历代的秦王,哪里有不立后的呢?
嬴政看着眼前的臣子,晦涩的情绪去而复返。
那是憎恶,他不想做他们的棋子,婚事任由人安排。ⓝⓜⓩⓛ
那是绝望,他无法再与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他与上官慈的纠葛很多,他只习惯她在他身边。
过去数年里,他本想立上官慈为后,让她站在他的身边……
可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他准备好一切后,她却走了。
回忆化作一把刀,捅穿他的心脏。
嬴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似平和的问道:“若寡人不照做呢?”
左丞相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陛下,可还记得曾经和吕相邦说过的话?”
秦国的相邦,吕不韦,嬴政的仲父,商周时期姜子牙后代。
他本是一名商人,后因结识赢政的生父,以千金祝其登上皇位,官至丞相,食邑十万户,只是他后来做了一件错事——
把奸臣嫪毐送到太后赵姬的床上。
后面的事,也不用多说了。
嬴政眸色沉沉:“左丞相想说什么?”
左丞相望着他,缓慢出声:“秦国王上,为何要征服天下?”
嬴政微怔,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从前他与仲父的交谈。
——秦国王上,为何要征服天下?
——你不如此,别人就要如此。
——帝王的一生,必定是伴随着王权,江山,仁义这三个字的,也只会有这三个字。
片刻后,嬴政回过神,冷冷道:“寡人知道你要说什么。”
“可寡人与她年幼相识,共度十数载——
除了她,其他人绝不可能站在寡人身边。”
第17章
其实在左丞相看来,嬴政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的朝局已是今非昔比,年少的帝王将权势把握的很好,很牢。他们这些重臣,对于这位帝王的感情史,也是而今才知晓。
同时,他也深深的意识到,他们驾驭不了这位帝王了……
秦王必将成为翱翔的玄鸟,直飞九天。
不,也许,会将他们秦国带向一个新的巅峰。
至于王后之事……
左丞相回去后,便又和同僚们商量了——他们要先斩后奏。
于是,嬴政发现最近自己身边的人都很怪,准确来说,是他周遭的事情很奇怪。
他走在御花园——
有人跌落在冰湖里。
嬴政没有看到。
他往亭子里走——
有人在里面弹箜篌。
嬴政面无表情。
……
最后,他在朝堂上,冷冷的扫视众人:“谁敢再送,寡人活埋了他。”
下了朝,嬴政走在宫道上,又要去看上官慈了。
“嘀嗒。”
一滴冰冷的雪水自头顶落下。
嬴政抬眸,望着冬雪微霁的树枝,才恍然——
原来风雪快要停下了。
阿陌曾抱怨过秦国天冷,现在不冷了,她却感受不到了。
嬴政敛去心绪,往前方走去。
地宫,冰棺里的女子还是那样的安静,他伸手去触碰,手当即冰凉起来。
凉意从手下攀爬,顺着手臂,弥漫全身。
曾经的上官慈不是这样冷的。
嬴政每回和她温存,她的体温都是温热而柔软的,像一只雪狐一样的手感。
“正如同,你给我留下的爱,柔软而又绝望……”他低声道。
只要她一直在冰棺里,容貌永远不逝去,倒也算一种陪伴……
悲与喜一同化作枷锁,扼住嬴政的心脏,不让他有丝毫的喘息。
嬴政既想要江山,也想要上官慈,他想要她留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
他低头俯视着冰棺,上面有些裂痕,裂痕处又有些花纹,六棱的尖锐雪花。
上官慈闭着眼,神情静谧。
她与他没有拜过天地,祭过先祖,不算夫妻。
嬴政是皇帝,不是上官慈的未亡人。
就算他不是帝王,世上也不可能有男子是女子的未亡人。
男子,永远比女子顺遂,无论是在什么地方。
呆久了,嬴政的头疾仿佛又犯了,他缓缓转身,朝外面走去。
夜已深,他坐在宫殿内,批阅着奏折,成山的奏折。
很久后,嬴政抬头,看着偌大又空旷的宫殿,才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