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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娜抬手拿书盖上两份报告，看了眼陆父，面不改色冲陆君安撒谎。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有个外差任务。”

　　很敷衍的借口，但陆君安罕见没追问。

　　还向钟娜说起了其他事。

　　“钟娜，文娜工作还没稳定，她儿子小羽办不上户口，月底会被遣返离开京市，所以我准备将小羽的户口先移到我们名下，做我俩的儿子。”

第5章

　　钟娜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父就重重拍了下桌子。

　　“胡闹！别人的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钟娜看到陆君安止住了话头，态度却没有让步。

　　见陆父脸色越来越差，钟娜连忙拉着陆君安出去：“爸，这事我们自己处理。”

　　匆匆把人拉出书房，钟娜才松开陆君安：“家里的事儿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

　　陆君安松了口气：“你一直都很善良，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替文娜谢谢你。”

　　“那我去忙了，今天估计晚点回家，你不用等我吃晚饭。”

　　说完，他又匆匆离开。

　　钟娜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堆在门边小山一样的礼品，鼻子止不住酸涩。

　　陆君安对她其实也好。

　　只是两人的婚姻，终究还是差点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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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娜没留下吃饭。

　　回家属院前，陆父将国安警察的审批调令，以及强制离婚报告都盖了章，交给了她。

　　老人叹息着，这回没有再劝什么。

　　钟娜回军区之后，把两份报告提交给组织，确定了20号去警局报告。

　　钟娜难得心里放松下来。

　　现在重要的事情都办完，就剩去警局报道提供的入职体检。

　　钟娜排到晚上八点，去卫生所做体检。

　　没什么胃口，她也没去食堂打饭，直接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都没睡个好觉。

　　这回罕见一秒入睡，竟然梦见了和陆君安的婚礼。

　　陆君安提倡节俭，他们就穿着军装，在胸口佩戴了一朵大红花，在军区食堂办了简单婚礼。

　　他说：“钟娜同志！我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我跟你保证，我们在组织见证下结为夫妻，我一定会对你好。”

　　“钟娜！醒醒！”

　　“吃晚饭了！”

　　钟娜被推醒，睁开眼才发现天都黑了。

　　陆君安笑着蹲在床边：“结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能睡，听隔壁嫂子说你中午没去吃饭，睡了一下午？”

　　钟娜望着眼前满眼笑意的男人，还有些恍惚。

　　“快起来吃饭。”

　　陆君安抬手拉她起来，大概是因为真的高兴，平时话少的他这次嘴里说个不停。

　　“户口已经办妥了，文娜为了个感谢你，特地给你点了国营饭店的招牌菜，快来尝尝。”

　　“这道椰子鸡汤是招牌菜，窝特意为你点的，你应该喜欢。”

　　钟娜一下清醒。

　　她被陆君安拉倒左边坐下，男人还体贴拿了碗筷帮她盛好，递到了她面前：“小心烫。”

　　钟娜望了一样男人脸上殷勤的笑，又看了一眼碗里浓白色的汤汁。

　　大概是今晚的夜色太恼人，她有些压不住心口闷堵。

　　终于开口：“你特意为我点的，觉得我会喜欢，那你怎么忘了我祖籍湘南，那边气候湿热，从小就吃辣祛湿，我不喜欢吃寡淡的营养汤？”

　　“你把汤带去给周文娜吧，她应该喜欢。”

　　陆君安一愣，放下碗有些无措。

　　“抱歉，我不知道……”

　　可说到一半，在钟娜的注视下，他都有些说不下去。

　　结婚四年，如果真的把人放在心上，能不知道妻子的口味？

　　陆君安忽然站起来，拉着她就要走：“军区外面不远的胡同新开了家湘菜馆，我带你去吃。”

　　钟娜抽回手：“不了，我还要去医院做体检。”

　　可陆君安做事一贯的强势，这次铁了心要带她去，不由分说拉着人出门。

　　“普通体检也不需要空腹，吃完饭我送你去体检。”

　　钟娜很快被带到了湘菜馆。

　　满屋子的辣椒味，熏得她却实开了胃，她没再拒绝。

　　谁知刚坐下点完菜，就看到周文娜忽然从菜馆对面的屋子冲过来：“景深！小羽忽然高烧抽搐了！怎么办啊！你能带我们去卫生所吗？”

　　陆君安脸色一变，立马起身。

　　走了一步，才意识到钟娜还在身旁，抱歉看了过来。

　　钟娜看出他脸上的为难，招来店老板：“不好意思，菜就不做了。”

　　陆君安眼神复杂的看她：“那就等下一次，你生日是20号，也没几天了，我们那天再来吃，好吗？”

　　20号那天，也是钟娜去警局报道的日子。

　　陆君安，我们没有下一次了。

第6章

　　钟娜没有说什么。

　　“快八点了，我也要去卫生所体检，一起去吧。”

　　几人很快到了卫生所。

　　陆君安带着周文娜去看诊，钟娜一个人去做体检。

　　体检结束，已经晚上十点。

　　路过输液室，她不可避免看见里面的画面。

　　小孩儿紧紧抱着陆君安，可怜巴巴问：“好难受啊……陆叔叔，我想要你做我爸爸，我可以喊你爸爸吗？”

　　钟娜呼吸一顿，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接着，就见陆君安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可以。”

　　钟娜有些怔神，结婚后第二年，家属院和他们同期结婚的家庭都有了孩子，不少人也开玩笑催她和陆君安要个孩子。

　　她和陆君安提了，但他以工作为重的理由拒绝了她，之后几年他也一直不打算要孩子。

　　她以为，陆君安是不喜欢小孩。

　　但此刻，他哄着孩子的神色是那样的温柔……

　　钟娜收回视线，不想继续看下去。

　　正要走，身后传来周文娜一句：“我原来只知道景深对我很细心，没想到她对我儿子也这样耐心，你觉得呢？”

　　钟娜转身往后看，周文娜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当初我离开后，景深颓废了很久，直到见到和我长得八分像的你，没多久和你结婚了。”

　　“现在我回来，只要是我的事，我一开口，不管他在忙什么，他都会来见我。”

　　“钟娜，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和景深不合适吧？如果继续过下去，你们都不会幸福。”

　　钟娜静静站着，听着这字字句句的被偏爱的炫耀，心头没多大失落，反而有些可怜周文娜。

　　在周文娜眼里，女人的荣光就靠男人，谁夺得陆君安谁就获得战斗胜利。

　　说句难听的话，但凡自己自私一点，坚持不和陆君安离婚，他这辈子都是她的丈夫。

　　钟娜懒得和周文娜掰扯，只留下一句：“那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周文娜一愣，眼里的得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涨的像块红布。

　　钟娜径直离开卫生所回了家属院。

　　这个点，大家都睡了，路上只有蟋蟀青蛙的鸣叫，偶尔传来几声狗叫。

　　她回到屋，打开灯。

　　指导员批准的下乡的条子，就是明天。

　　钟娜就着夜色收拾东西，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阿妈，心头怎么都无法平静。

　　第二天。

　　7月18号。

　　距离钟娜去警局报道的倒计时，只剩2天。

　　天曚曚亮，她就准备出发。

　　不料刚要开门，门就打开了。

　　陆君安回来了。

　　两人对上，均是一愣。

　　陆君安看了眼她手里简单的包袱：“你是今天去乡下看妈？怎么不把我之前买的补品都带上？”

　　不等钟娜说完，他就匆匆打开柜子，把大包小包拎出来，都塞进一个尼龙大袋子里，提着给她。

　　“有点沉，辛苦你了。”

　　钟娜平静接过：“那我走了。”

　　“等等！”

　　陆君安又叫住了钟娜。

　　钟娜疑惑回头，陆君安有些扭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递上。

　　“昨天事发突然，没有吃成饭，今天是18号了，过两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提前给你的礼物。”

　　钟娜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和周文娜一模一样的红丝巾。

第7章

　　钟娜攥着红丝巾的手指不由得用力，她忍不住看向陆君安。

　　可他含笑看着她，眼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也对，从前他送她红裙子，她都很高兴，会忍不住抱着他诉说喜欢，会开心一整天。

　　但现在，她实在笑不出来。

　　钟娜把红丝巾塞进兜里，挪开视线：“谢谢。”

　　陆君安一怔，没料到钟娜是这个反应，下意识问：“不喜欢吗？”

　　心底莫名有股慌乱，好像有什么事儿脱离了掌控。

　　钟娜提起尼龙袋，看着男人的眼睛扯出一个淡笑：“你想多了，是时间有些赶，我得走了。”

　　陆君安没再拦人：“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

　　钟娜一路走着，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一直没有收回去的视线，但脚步还是没有停。

　　强制离婚报告已经盖了章，其实她和陆君安已经不算夫妻。

　　这样去想，因为红丝巾带σwzλ来的闷堵，好像就慢慢散掉了。

　　结束这场不适合的婚姻，从今以后她不会再被感情羁绊。

　　等到警局报道后，她会一心一意完成组织任务，为保护祖国的安宁贡献自己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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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市回乡下，其实距离不也算远。

　　但结婚四年，她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到了村子，隔得老远，钟娜就看到了那个背着竹笼，守在路口张望的瘦小身影。

　　“阿妈！”

　　钟母提着东西冲了过去，越跑越近，她也越能看清，阿妈瘦了，老了，她鬓边的白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