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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他蹙眉低头看了眼手表，就拿起雨伞递过来。

　　“过了这个路口，对面就是考场，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你有足够的时间走过去。”

　　程言礼一向说一不二，尽管宋若曦难受得厉害，却还是接过伞下车。

　　她必须及时赶到考试现场，否则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车外的雨很大，风也大，雨‘邦邦’砸在伞面上，五步之外模糊了视线。

　　吉普车很快调转车头，消失不见。

　　宋若曦抱紧考试袋，摸索着向前。

　　越走眼皮跳得越厉害，这时忽然听见轰鸣一声——

　　“小姑娘！快让开！前面的路塌了！”

第5章

　　“路塌了，过不去了！”

　　宋若曦被好心人扯着后退。

　　下一秒，地动山摇。

　　宋若曦扔了雨伞拔腿就跑，只把装着准考证的小包紧紧护在胸前。

　　路塌后，前面断了个几十米深的大坑，宋若曦只能绕路去考场。

　　原本不到200米的距离，她要绕路跑大半个城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分、五分、三分……

　　进入了倒计时。

　　她的心跳与雷声共鸣。

　　“叮铃铃！亲爱的1984年高考考生，考试即将开始，考场将关闭大门，请大家检查好考试文具，等待监考员分发试卷。”

　　广播声穿过浓重的雨雾，撞钟似的砸在宋若曦心上。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连滚带爬奔到考场大门。

　　“同学！你怎么才来！快进去！再慢一分钟就要取消考试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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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早到晚，众学子在红旗下，在伟人语录的红砖教室内，执笔做题。

　　晚上七点，铃声响起。

　　高考结束，合笔交卷。

　　宋若曦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满身的泥水已经干在身上，脸上的泥污遮去不正常的红晕，耳边是嘈杂的嗡鸣。

　　她强撑着走出考场，却在大门前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意识朦胧中。

　　她隐约听到了陆爷爷的怒骂。

　　“我不是让你把人送到考场吗？你就是这么送的？要是晴晴出点什么事，将来九泉之下，我怎么跟老战友交代？”

　　“程言礼！别忘了这是你亲自去烈士陵园接回来的小姑娘，是你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的！”

　　宋若曦挣扎着想要睁眼，眼皮却越来越沉。

　　渐渐地，就连程言礼的辩解都听不清了。

　　再醒来。

　　房间里只剩程言礼。

　　见她醒来，他忙起身摸向她的额头，低声问：“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的询问叫宋若曦有些恍惚。

　　她直愣愣盯着程言礼，眼前的男人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一心疼她，允许她越辈分喊他哥哥的陆营长。

　　四目相对的下一秒，程言礼眼里的担忧忽地散去，他收回手坐回原地，恢复了疏离。

　　“你别想太多，是爸勒令我照顾你。”

　　宋若曦回过神还是笑了笑：“嗯，我知道，辛苦小叔了。”

　　早料到是这样。

　　之后养病的三天，宋若曦缓和程言礼形影不离。

　　但他们加在一起的话，不到十句。

　　她痊愈后，程言礼被部队召回，出任务去了。

　　第二天。

　　宋若曦亲手剪掉了蓄了好几年的及腰长发，恳请陆老首长带着她训练。

　　国防大学需要的不仅是知识，还有强健的体魄。

　　虽然成绩没有出来，但她确定自己能考上。

　　十天后。

　　宋若曦正绑着沙袋绕着大院跑步，猝不及防遇上出任务回家的程言礼。

　　他打量了她一眼，就诧异走来：“怎么把头发剪了？”

　　宋若曦停下，随便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搪塞道：“天热，这样凉快。”

　　这话说得通。

　　程言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直勾勾盯着她，挡在门口没让路。

　　宋若曦狐疑，这时陆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们，乐呵呵叮嘱。

　　“言礼你回来得正好，高考考完了，晴晴身体也养好了，你有时间多带她出去转转。”

　　“爷爷，还是不麻烦小叔了。”

　　“好。”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宋若曦还没看清程言礼脸色，就被拽到了吉普车上。

　　也不管她喜不喜欢，直接把她带到了清华。

　　看到校门口等待的沈清清，宋若曦明白过来，愿意带她出来转是借口，重点是要来见沈清清。

　　宋若曦这回没兴趣看他们秀恩爱，找了个借口去了清华图书馆。

　　清华不愧是闻名的高等学府，各类书籍都有。

　　宋若曦随手挑了一本介绍国防大学的期刊阅读，一看就入迷，忘记了时间。

　　直到身后响起程言礼低沉地询问：“国防大学？你看这个学校的介绍干什么？”

第6章

　　“没什么，随便看看。”

　　宋若曦随口扯谎。

　　哪怕程言礼抬手拿走她手中的书籍，用审视的姿态盯着她，她也面不改色。

　　“你什么时候对国防大学感兴趣了？你从小就吃不得痛，难道还想当军人？”

　　不等宋若曦找借口回答，就见沈清清小跑过来，一把拉住程言礼：“言礼，我护手霜挤多了，分点给你吧。”

　　大热天，男人的手被沈清清翻来覆去涂上油腻的护手霜。

　　从前，宋若曦也很想像沈清清一样给程言礼涂护手霜，她喜欢栀子花味道的护手霜，想让他染上和自己一样的味道。

　　当时，程言礼拒绝得干脆，还说最不耐烦这种糯叽叽不男人的行为。

　　但现在他只含笑望着沈清清，已经忘记了刚刚对宋若曦的质问。

　　宋若曦乐得轻松。

　　三人逛到下午才离开清华。

　　期间，宋若曦以为要去学校领取‘高考志愿表’，就和程言礼他们分开了。

　　傍晚回到大院。

　　宋若曦径直去书房找陆爷爷，想询问填报的细节，不料，却听见里面传来陆爷爷和程言礼的对话。

　　“言礼，你对晴晴好一点，小姑娘心思细腻却是个倔的，不要等人家真不要你了，没地方哭去。”

　　宋若曦敲门的手一顿。

　　紧接着，就听程言礼无奈的语调传出——

　　“爸，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对晴晴没半点男女之情，我喜欢的是沈清清。”

　　这种话，宋若曦已经听了两辈子。

　　如今再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难过。

　　宋若曦径直回了房间。

　　展开手中的‘高考志愿表’，她拔开笔，凝着纸上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第三志愿，然后都填上国防大学。

　　她想，离开程言礼，应该是重生后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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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宋若曦下楼吃早饭，就见陆爷爷和程言礼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晴晴来了，志愿填好了吧，一会让言礼开车送你去学校交志愿表，顺便把开学以后要用的东西买一买，提前准备起来。”

　　程言礼捏着筷子，完成任务般应下：“知道了。”

　　一顿早饭，宋若曦只简单对付了两口。

　　她本来没打算买东西。

　　国防大学距离北京一千五百多公里，她一个人上路，行李太多终究不方便。

　　上车后。

　　宋若曦自觉地坐上后排，程言礼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张了张嘴，却只问出一句：“你的三个志愿都填了清华吗？”

　　闻言，宋若曦轻“嗯”了一声。

　　不料，程言礼的脸色却不好看：“现在高考都是先填志愿后出分数，万一你的分数不够上清华，你就没大学读了。”

　　“把志愿表拿出来，我帮你改一下。”

　　宋若曦不由握紧文件袋，不想被程言礼看到自己填了国防大学。

　　程言礼知道了陆爷爷就会知道，陆爷爷上辈子逼程言礼娶她，很大原因是觉得能把她留在身边，能好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