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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像平地一声惊雷，叫宋知梅忘了言语。
　　她始终记得，程湛野曾对她描绘过的美好未来——
　　两人一块出国留学，相互扶持，就像大学时那样。
　　纵然前世程湛野在之后的岁月变了心，但宋知梅一直以为，至少现在的他，应该还没忘记这诺言。
　　但原来……原来早就已经是宋知梅一个人的空想！
　　见她不说话，程湛野继续语气温和地劝道：“你看，小霞是高中学历，在街道办太埋没人才了，而且刚上班第一天，就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
　　宋知梅只看见程湛野的嘴在一开一合。
　　明明是同一个人，也是再熟悉不过的温柔表情，怎么看起来，就这么陌生呢？
　　“我不想看小霞吃苦，你是她姐姐，肯定更担心她。”
　　等他说完，宋知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驳道。
　　“我刚到厂里的时候，也没少被弄伤……”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宋知梅。
　　“你这糙丫头！哪能和小霞比！她要再出什么意外，你拿什么担？！”
　　是急了的宋母。
　　这话说得，好像她宋知梅不把名额让出来，就成了谋害亲妹的杀人凶手。
　　从小到大，宋知梅边学习边帮家里干活，一路第一名读到了大学。
　　而宋霞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考过前三，在宋母嘴里却强出宋知梅百倍。
　　宋知梅上一世觉得寻常，这一世清醒了，反而更痛苦。
　　可她宁愿痛苦，也不愿意麻木。
　　她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
　　“行，退一万步来说，到苏联去学技术，可比在街道办还苦，我可不想让妹妹受这个苦。”
　　“你这死丫头……”
　　好说歹说，全都说不通，宋母眼看要爆发。
　　这话头被程湛野及时打断。
　　“妈，别生气，要不这样，我安排小霞到厂工会，先让知梅带着她一块工作。”
　　宋知梅听出他的意思了，不过就是这事儿要从长计议，慢慢来。
　　宋霞这时也从床上坐起来了。
　　“爸妈，若礼哥哥，我明白你们是为我好，但是你们别为难姐姐了，也都怪我不够上进……”
　　三人转头看她的表情更心疼了。
　　宋知梅打心底感到厌倦，扭头就走。
　　快到楼下了，程湛野才从后头追了上来。
　　“知梅，你别生气，我刚刚那么说，也是太担心小霞了……”
　　宋知梅破天荒地打断了他，坚决道：“你别说了，留学这事儿没得商量。”
　　想夺走她的名额慨他人之慷，做梦！
　　回了家，程湛野再说什么，宋知梅都不搭腔。
　　她干自己的事，吃饭，看报纸，练字，洗漱完就上床准备睡觉。
　　程湛野见状，也跟着上床。
　　他从身后揽住宋知梅，柔声说道：“知梅，你还生我气呢？”
　　常言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还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温柔得很。
　　宋知梅由着他示好，又想起上一世自己不久后会被查出怀孕。
　　她心里一紧，说不出什么感觉，下意识就拨开了他的手。
　　“我今天太累了。”
　　程湛野被拒绝得愣了一下。
　　房里静了一会儿，他还是伸手过来，继续抱住她说。
　　“这家里可真不能没有你这么好的女同志，到时候老人家身体一个病痛，我俩都在国外，谁能照顾家里呢？”
　　上一世的宋知梅，就是被这似水的柔情哄得迷迷糊糊。
　　然后被这种道德绑架式的‘需要’，困了一生一世，最后一无所有。
　　宋知梅转过身，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静：“小霞长小霞短，到底小霞是你的妻子，还是我是你的妻子？”
　　程湛野心里分明没鬼，却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他愣了一瞬，很快回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把小霞当妹妹！”
　　宋知梅却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只说：“那就别再多说一个字，程湛野。”
　　宋知梅叫了他的大名，是真生气了。
　　她的果决，却让本来觉得这事十拿九稳的程湛野心中亦陡生怒火，冷笑道。
　　“你非要这么自私，我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