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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气得双颊涨红，“你们休得胡言。”

“走。”我拉着芸娘就走。

裴晖拦着不让路。

之前我父亲弹劾他的父亲，两家是结了仇。

如今他父亲安然无恙，我和芸娘的父亲被除了职务，如今好容易复职，在他看来就是手下败将。

“裴公子也知道世家小姐与烟花女子不同，必定不会做出当街强抢的事，如此倒是裴家之幸了。”我反唇相讥。

芸娘捂嘴笑了一下，“如此，裴家的家风也不算辜负了。”

裴晖顿时怒从心起，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陛下都已查明，此事乃是诬告，你们二人信口雌黄，难道是觉得陛下处事不公吗？还是两位大人的耳提面命，这可要到御前好好分辩。”

我冷笑，“我们可不曾说裴副将的事，只是夸赞裴公子你有识人之明，必定不会做出当街强抢这种违背国法丧尽天良的恶事，更不会觉得能做出这般恶事的人是什么正人君子，难道不是吗？我这字字句句都是赞公子，公子怎么能说我是信口雌黄呢？”

文臣出身的人，武艺大抵不怎么样，但是论嘴皮子功夫，如何犀利骂人又不留话柄，我们可是擅长的很。

裴晖气得扬起了拳头，但被旁边人赶紧拦下来了，“裴晖，你冷静一些，咱们来这里可是寻人的。”

“哼，沈姑娘伶牙俐齿，我如今见识到了。来日方长。”裴晖咬牙切齿，“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

第0047章 解困

等他带人离开，芸娘低咒一声，“登徒子。”

我安慰她。

朝堂争斗，从来无情，双方成仇人，也是自然。

“如今时局，你我家族前路未卜。”芸娘叹息。

天边阴云渐渐笼罩了桃花林，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咱们回吧，眼看着要下雨了。”我说。

她哼了一声，“好好的心情，被人破坏了，难道连老天爷也要破坏咱们的兴致不成？便是淋成落汤鸡，左不过回去喝两碗姜汤罢了，怕什么。”

看出她心情烦闷，我便差了翠翎回去取伞，自己陪着她继续走。

眼看着没走几步，风就卷着雨落下了。

“前面有亭子，我们快去避雨。”我说。

芸娘拿了帕子掩住发髻，方才还口头逞强要淋成落汤鸡，如今见下了雨，自己躲得比谁都快。

我嘲笑她，芸娘白了我一眼，“我是不怕淋雨，又不是要主动送上去淋雨。”

忽然，她停了步子。

亭子里已有人了。

不少熟悉的面孔。

方才与我们争执的裴晖正拿着酒壶殷勤地倒酒。

而安然坐在那里，举着酒杯的人，此时目光落在我身上，立刻站了起来。

“竟是他们，哼。”芸娘冷哼一声，“我们走。”

我也跟着转身。

这时，有下人忙从亭子里奔出来，一手撑了伞挡在我们的头上，恭敬且客气地说道：“我家公子说了，如今山雨已到，还请两位小姐去亭中暂避一下，不然寒气入体，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你家公子是谁？”芸娘问。

“我家公子姓刘。”下人说。

芸娘看我，“阿颀，你怕不怕淋雨？”

“不怕。”我摇头，芸娘就要开口回绝，我拉住她的手，“不过，刘公子既然好心相邀，我们倒也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芸娘使了个眼色，眉头皱了起来。

她提醒我别忘了，裴家可是依附刘家的，我们如今与裴晖剑拔弩张，刘雪羿必定要护着裴晖，真进了亭子里，只怕要被刁难。

我示意她放宽心。

随即我们便跟着下人进了亭子。

裴晖自然是寒着脸，但人已退到了一边。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退到了一边，留了一大半的亭子给我们两个人。

“特殊时节，虽为避雨，但小姐的名节亦是要紧，我等不敢造次，还请小姐安心入座。”刘雪羿说。

今日的他倒是穿着简单，一袭天青色素缎长袍，衣袖口与领口只简单绣着几片柳叶，腰上挂着一块通透澄净的玉佩，少了征战沙场的兵勇之气，愈发像京里养尊处优的翩翩贵公子了。

“刘公子客气了。”我们回礼，随即在一旁就坐下。

裴晖开口，“刘大哥，多谢你上次出力相助，我父亲总说要我多向你学习，今日我该好好敬你一杯。”

有他开口，立刻就有旁人附和。

“是啊，多亏刘大哥帮忙，不过刘家与裴家从来亲厚，当年裴大人可是陪着大将军一道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富贵。”

“若有人要跟裴家过不去，那就是跟大将军过不去。”有人冷哼，目光随即掠过我们。

显然，这话就是说给我和芸娘听的。

芸娘十指绞着帕子，目光看向我，圆润润的杏子眼里满是恼怒。

我倒是从容，坐在檐下逗弄着调皮探入亭子的桃枝。

“这雨润开的粉色真别致，待回去我们可以采些桃花来淘胭脂。”我说，“我去年费了那么大的力才制成了两盒。”

“桃花沾了雨，采下来难免渍色。”芸娘说。

“加了白矾的话，效果会好些。”我说。

就这样，我们两个旁若无人讨论胭脂的制法，把那旁边阴阳怪气的话都自动隔绝了。

裴晖还不死心，想继续敲打我们，结果他才开口，芸娘已经一脸欢喜地赞道：“真有你的，撒金箔来点色，果然是新巧又好看σσψ。”

“哼，区区女子，果然满心就只有胭脂水粉。”裴晖冷笑，也不指桑骂槐了。

刘雪羿放下杯子，声音冷淡了许多，“裴晖，我上山是游春作乐，你若没有作乐的性子就尽早下山吧。”

“刘大哥，我不是。”裴晖一惊，忙不迭就要辩解。

“还有，回去告诉裴副将，他的确是我父亲的左膀右臂，所以我父亲的态度，他也该知道，沈陈两家乃朝中清流，便是我父亲也极为尊重的。”

第0048章 心事

裴晖挨了数落，灰溜溜下山去了。

出亭子的时候，连把伞都没有。

刘雪羿继续喝酒，其他人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你们也都下山吧。”刘雪羿说，随即若无其事说道，“天越，回去查查，看看究竟是谁透露了我的行踪，一律杖责发卖，我刘家不养窥探自家的奴才。”

这番话，简单之中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让旁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离开的速度也更快了。

“阿姐。”沈卓远远拿着伞奔了来，他身边还跟着翠翎。

我和芸娘起身向刘雪羿道别。

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眼看着沈卓撑伞带我离开。

禅寺隔断的房间里，各样精致的菜色都被摆了上来。

沈卓最喜欢这里的斋饭，吃得十分开心，一扫之前生病困在家里的苦闷。

不过吃了几口之后，他就好奇问道：“阿姐，你和芸姐姐怎么会跟刘小将军在一个亭子里躲雨？”

母亲顿时看向我，神情颇为紧张，“你们遇见刘家的人了？”

“伯母不必担心，虽然两边在朝堂上是对立的，但是刘家公子是守礼的，只是邀了我们去亭中躲雨，还为了避嫌把其他躲雨的人都支开了。”芸娘连忙宽慰母亲，转眼见我还在发呆，碰了碰我，“阿颀，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回神，反应过来后就跟着芸娘一起说道。

母亲叹了口气，“眼下外面是真不太平，下次上香，你们女孩子家最好就不要出来了。”

是不必再出来了。

我咬着筷子，看着碗中精致的素斋。

方才在亭中，刘雪羿护了我和芸娘，比起旁人的言语轻慢，他的稳重持中，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