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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责备的口吻，让斐寒颜攥紧了手指。

江渡月嗔责了一句：“别这样和云惜说话，会吓着她的。”

说完，她又过来牵住斐寒颜的手，语气温和：“若是不喜欢吃，我让厨子再依着你的胃口做几道菜。”

“只是有些不舒服，没胃口罢了。”斐寒颜垂眼摇了摇头，随即从桌边站起身，“皇叔皇婶你们吃，我回去歇会儿。”

说完，她没再管穆巡的神色，行了个礼转身往外走。

刚出青竹院，江渡月一并追了出来。

“云惜，我送送你。”

她挽住斐寒颜的胳膊，似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你这几日和我们在一起都心不在焉，是真不舒服还是在想心上人？”

斐寒颜一愣，摇了摇头：“云惜……没有心上人。”

江渡月意味深长看着她：“那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吗？”

斐寒颜抿唇道：“多谢皇嫂，不用了。”

江渡月轻笑两声：“不用了？看来云惜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不能说的心上人。”

她的语气带着笃定的口吻，让斐寒颜不由得定住了脚步。

她看向江渡月，这才发现对方脸上的笑带着嘲讽和讥诮之色。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斐寒颜，喜欢上自己的皇叔，你不觉得可耻吗？”

“你出身名门，父母皆是战场上杀伐果决，为国为民的将军，如若他们知道你的龌龊心思，会不会后悔生出你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一字一句，夹枪带刺，让斐寒颜脸色顿时惨白。

江渡月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回了青竹院。

斐寒颜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梅苑。

那段已经尘封于心的情愫，再一次被人提到明面上来，她早已没了最初的傲骨。

剩下的，唯有蚀骨的疼。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只有最后五天就会离开摄政王府，离开穆巡。

到时候，所有的疼痛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埋葬在岁月的长河里。

夜深人静，斐寒颜辗转难眠。

她拿起墙角的红缨枪，迎着月光在院子里舞动起来。

一道道凌厉的劲风在空气中飞扬，只见光影不见枪，唯有红缨随风飞舞。

最后，长枪一挑，她稳稳定住，额间细汗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斐寒颜仰头看着那一轮圆月，眼神坚定：“爹，娘，看到了吗？云惜已经长大了，你们无需担忧，往后在战场上，我也可以和你们一样，所向披靡！”

舞完枪，斐寒颜回寝房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突然传来一道轻微脚步声。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觉察到黑暗中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到了床边。

“皇叔？”

斐寒颜骤然清醒，正要起床，穆巡却俯身而下，将她压在了床榻和身躯之间。

穆巡勾起她的下巴，薄凉的吻铺天盖地落在她的唇上。

斐寒颜浑身一僵，大脑也跟着一片空白。

“阿月……”

暗哑的嗓音饱含着隐忍的情欲，在顷刻间让她如遭雷击。

“别碰我！”

斐寒颜竭力推搡开身上的男人，也将他一路向下摩挲的大掌拂开。

“穆巡，看清楚，我是斐寒颜！”

她颤抖着连滚带爬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间。

这一夜，斐寒颜躲在狭小的耳房，再也没有睡意。

翌日清早。

斐寒颜顶着疲惫打开耳房的门，却刚好看到穆巡从她的卧房出来。

四目相对，尴尬和耻辱感接踵而来。

她下意识拢紧衣襟，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

第7章

穆巡却眸色幽深看着她，轻飘飘开口：“昨夜喝多了把你当成阿月，以后你知道我喝了酒，记得避着点。”

斐寒颜沉默一瞬，蜷拢手心点了点头：“云惜谨记。”

以后相隔万里，不管他饮不饮酒，自己都会离他远远的。

穆巡眼底涌上一缕复杂情绪，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了。

斐寒颜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许久才收回视线。

还有四天，就要走了。

院子里的梅花树叶萧瑟凋零，她心底的情愫之花，也早就枯萎了。

下午，斐寒颜去皇城官署做戍守边疆的文书交接事项。

看着原本属于父母的通关文牒，她一时有些失神。

自七岁后，斐寒颜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从前她也在心底埋怨过，他们驰骋沙场以边疆为家，却将她丢在京城不管不问。

穆巡给了她遮风避雨的家，她以为那个男人是她此生永远的依仗和依靠。

直到一抔黄沙埋忠骨，斐寒颜才想通过，身为武将家的女儿，她不该偏居京城一偶，而是应当一身戎装冲锋陷阵，巾帼不让须眉。

好在还有时间，她要继承父母的衣钵，带着柳家军魂，继续他们没能完成的任务。

这两天，斐寒颜继续收拾着出征的行囊，却突然发现，枕头底下放着的瓷瓶不见了。

那青花瓷瓶里，放着的是他们柳家祖传的救命药——玄元丹。

一粒丹药，可医死人，肉白骨。

父亲出征前，特意留给她，要她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用掉。

可现在，玄元丹不见了！

正当斐寒颜万分紧张之际，穆巡来了梅苑。

“阿月前几日腹痛难忍，我将你的玄元丹拿去给她服用了。”

“那日走得匆忙忘了告诉你，如今她已痊愈，本王欠了你一个人情。”

听着他云淡风轻道出的话，斐寒颜的心跌落了谷底。

玄元丹是柳家军上战场杀敌立了军功才能得到的救命药，父亲特意留给她保命用，这个男人竟然轻飘飘地给了江渡月！

“皇叔可知，玄元丹是我父亲的军勋？”斐寒颜颤着声问道。

穆巡点了点头：“自是知晓，所以你想要什么补偿尽可开口。”

看着他一脸淡然的样子，斐寒颜只觉整颗心好似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吞噬。

穆巡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朝中无数人对他虎视眈眈。

从一开始，这颗玄元丹斐寒颜就打算用在他身上。

现如今，他既然给了他心爱的女人治腹痛，自己也就当是提前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如此一来，这本以为还不清的养育之恩，也一笔勾销了。

斐寒颜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明日我想去城东观赏红锦池的并蒂莲开，皇叔若真要补偿，就陪我一同去吧。”

明日是她生辰，她想在并蒂莲花盛开的那一刻，跟穆巡好好道个别。

穆巡沉默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一夜的时间转瞬流逝。

翌日一早，斐寒颜依旧穿着一身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