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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

迟静姝坐在办公室巨大的办公桌前。

她手上拿着文件，但是思绪却并没有在文件上面。

对面的助理站了很久，实在站不下去了，轻声开口提醒。

“迟总。”

“啊。”

迟静姝稍一回神，才发现助理正在等着自己给手上的文件签字。

她连忙整顿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投到文件上。

确认无误后，tຊ在尾页底部快速签字。

助理上前，矮身接过。

“那我先出去了。”

“等下——”

正转身离去的助理一愣，回头不解。

“还有什么吩咐吗？迟总。”

迟静姝稍一沉默，随即收起手，暗自摩挲了下开口。

“……研发部那边，情况还好吗？”

助理不解，但还是按实说道。

“张扬博士已经带着团队，重新开始实验，研发部运作一切正常。”

“……”

没有办法，迟静姝只得直问。

“莫司暮在干嘛？”

“……”

这下，轮到助理迟疑了。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快速拿出自己的职业态度，认真快速回答。

“莫翻译从早上，将原料带过来后，就一直待在研发部观看实验，据说张扬博士也安排了其他人，带莫翻译去各处参观，”助理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估摸了下时间。

“这会，估计已经参观完，可能带着莫翻译去食堂吃中饭了。”

说完，助理出于职业本能，下意识询问。

“迟总，现在要为您安排午餐吗？”

迟静姝摆了摆手：“不用。”

助理出去，将门静声合上。

迟静姝拿起笔，强迫自己继续投入工作。

咚咚——

办公室门被敲响。

助理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

她头也没投，直接开口：“进来。”

突然，一份饭盒放到她面前，是公司食堂打包的盒饭。

她稍一迟疑，抬头就看见莫司暮的脸。

莫司暮将东西放到她手边，但又快速退开。

顶着迟静姝疑惑的眼神，他主动开口：“我刚问了你助理，说你忙工作到没有吃饭，就给你打包了一份。”

迟静姝就这么看着莫司暮，没有说话。

莫司暮不得已继续开口。

“饭是刚打包上来的，趁热吃对肠胃好。”

见迟静姝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他沉默了瞬，随后开口。

“那我先走了。”

“等下。”

迟静姝喊住转身的莫司暮。

莫司暮很快就转了过来，他直直看着迟静姝，但没有说话。

迟静姝手边的盒饭还散发着微热的气息，确实是刚打包上来的。

她垂下眼，略一思索。

随后她拿起桌上的盒饭，绕过桌子，走到莫司暮面前。

她抬头，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莫司暮。

“你这是干嘛？”

“……”

莫司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是听到助理说她没有吃饭，他下意识想关心她。

虽然，这份关心可能有点迟。

莫司暮垂下眼，遮住眼里漾起的异样情绪。

“我只是怕你……饿着，对身体不好。”

这句话，彻底激怒迟静姝。

她的身体，早就因为他，被折磨得千疮百孔，溃烂不堪。

现在他的关心，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再一次，将自己那些不想回忆起来的，曾经与病痛抗争的事情，又拉出来在她面前，溜了一圈。

完全不顾她的意愿，甚至还带着自以为是的贴心和关怀。

迟静姝走到一边，将盒饭直接丢进垃圾桶。

冷声开口：“莫司暮，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现在的我，你关心不起。”

第33章

莫司暮看着被丢在垃圾桶里的盒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的迟静姝对他而言，真是太过陌生。

他垂下眸，像是不甘心，复而又抬起。

像是在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他望着迟静姝，面色凝重，嗓音低哑。

“如果你还是在怪我当初对你做的事情，还有我对你的疏忽，我可以道歉。”

“不必。”

迟静姝直接切断他的话茬。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就对上迟静姝冰冷的神情。

她的眼底坦然无畏，没有因为她的话，产生任何波动。

莫司暮眉头一颤，心中一个想法，不由从心底森然冒出。

她难不成——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迟静姝的一句话，彻底将两人早已僵死的关系，一把拉断。

两人之间，一时间只剩沉默。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是两人彼此对望的眼神，都只剩决绝。

迟静姝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被千百只虫爬过的战栗升起。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的病再次不受控制的发作了。

她掐紧自己的手心，任由大拇指深深刻进掌心，即使痛得快要抓出血来。

只有这种钻心的疼，才能稍稍克制一些身体的战栗。

但是身体的不适才缓解一秒，体内更多的颤栗从四肢百骸传了过来。

聚拢一堆，又多又快，而且，还伴随极深的痛苦，直袭到她心尖。

无法再控制，她不想在莫司暮面前失态，于是陡然转身。

紧握的拳头，撑在桌面上，以维持身形不倒。

她压低自己声音，使语气冰冷，这样就可以遮掩声线颤抖。

“出去。”

要不是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司暮怎么也不相信，迟静姝竟然会赶自己走。

他听到的瞬间，心头火就冒了出来。

但是很快，便偃旗息鼓。

因为，曾经的无数次，在他工作的深夜，迟静姝亲自端着茶水过来给他。

他也是这么不耐烦的，出声赶走她的。

莫司暮此刻，和五年前的迟静姝共情了。

原来她当初的心情，是这么悲伤。

但是自己完全没有发觉，甚至还将她的付出和隐忍，视为理所当然。

想通之后，莫司暮开口。

“我会当你今天说的都是气话，等你消气后，我再来找你。”

迟静姝听到他这样的话，气得疼痛的减下去了些。

不知道莫司暮怎么想的。

就在刚刚，她给莫司暮不仅下了关系决断书，又冷声赶他出去。

还只当做是她迟静姝在生气而已。

迟静姝是断不会再给他留一点念想。

这次疼痛已经转移来到了额头上，脑袋像是电钻搅和进去，身后冒出层层冷汗。

但迟静姝硬生生忍着。

她将手从办公桌上拿开，挺直上半身转身过去。

“莫先生，我没想到你的自我消化能力这么强，但是为了避免你的误会，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请你从我的生活中彻底退出去，我迟静姝不想再和你莫司暮扯上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两句话，被迟静姝说得掷地有声，不留一丝情面。

莫司暮的最后希冀，也被迟静姝亲手彻底撕毁。

莫司暮神情一震，心尖似乎传来了难以承受的压抑和痛苦。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感受过的感觉。

这就是，心疼的感觉吗？

“你对我，真就这么狠心吗？”

因为太过悲伤，莫司暮竟然对着迟静姝直接问了出来。

莫司暮染着猩红的眼尾，盯着迟静姝不放。

此刻，迟静姝全身已经泛起，千百个虫子在皮肤上啃咬的疼痛，而且还咬破皮肤，全部钻进了皮肉里去，啃咬着她的血肉。

她留在原地，身体虚弱到已经不能动作。

晕厥或者摔倒，说不定都会在下一秒发生。

但是绝不是此刻，在莫司暮面前。

在莫司暮面前，迟静姝的自尊被放大了一万倍。

她死咬住牙关，脖间青筋毕露，她都死命忍住，强装出一幅决绝的样子。

她看着莫司暮，一字一句开口。

“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第34章

对于迟静姝的回答，将莫司暮的心彻底破碎。

对于迟静姝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两人的关系，一点一点的摘干净，而且一点空隙也不愿留下的行为，他隐约浮上一层郁气。

完全一幅，不想她的生活跟他莫司暮沾一点边。

意识到这点，莫司暮心中的郁气瞬间腾起，变成怒火。

要是放在以前，他的骄傲早就让他已经夺门而出。

但是这五年懊悔和思念的折磨，竟然让他在迟静姝的呵斥下，一退再退。

他只是不想，和迟静姝的关系就这么断了。

而且他也不相信，迟静姝能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因为无论哪一个女人，面对自己曾经最希望共度余生的人来主动服软退步，怎么可能会有不动容的呢。

她对自己未免，太过火了。

想到这些，莫司暮胸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将眼底的伤心，全数收起。

既然她对自己狠心，那他也不能一再退步。

大不了他们就做两个竖刺的刺猬，彼此折磨对方一生吧。

莫司暮心中猛的一颤。

他竟然会有这么决绝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接受了。

因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次放开迟静姝的手的。

随即，莫司暮默然恢复冷脸。

他看着迟静姝跟他相同的冷脸，眼睛不带任何犹豫开口。

“你说不是，就会不是吗？”

“什么？”

迟静姝疼痛难忍的身体，听到他那句冰冷得像是从地底传来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好像又变回了当初那个，铁面无情的莫司暮。

而且，他眼底还升起一抹他看不懂的狠厉。

不等迟静姝想明白，就听到莫司暮薄唇亲启。

夹杂着冰粒般的声音，缓缓开口：“迟静姝，我们还是夫妻，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脱掉关系。”

轰隆——

迟静姝脑中白光一闪，瞬间连她灵魂都要空了。

莫司暮在说什么？

他们还是夫妻，他们tຊ这辈子都不能脱掉干系。

一句话，让迟静姝花了五年时间才有所好转的病情，再次山崩地裂般卷土而来。

完全不受她的自主意识控制，她脑子里是有一个思想。

讨厌，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