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纸张碎裂的声响传进耳畔，梁砚庭看着舒茉手上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他以为她居然这么轻易原谅了他，以为两人之间还有可能。

但他眼底的光亮，在舒茉掏出第二张离婚协议之后瞬黯淡了下去。

从这个瞬间，他意识到，舒茉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离婚。

她原谅过他太多次，这一次她不想了。

她记得有一回，梁砚庭的朋友骂她穷酸货攀枝头，骂她不干不净嫁豪门。

那人话里不带半分假，她找不到理由反驳，只是尴尬地扯着嘴角假笑。

一直为她撑腰的梁砚庭从那一次开始，在她受欺负时变得沉默。

她原谅了他好面子。

再往后，梁砚庭执意把男助理换成那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顾眠眠。

他说，男人逢场作戏，需要这些东西。

于是，她原谅他为顾全大局让自己做出的退让。

桩桩件件，她记得好多。

可是最最清晰的一桩，还是是梁砚庭排除万难娶她回家。

那时候他硬着头皮和她说爱，她也以为他们还有很久远的未来。

人长大了会变得功利。

舒茉从未想过怪罪他。

但是这一次不能，唯独这一次不能。

14

沈执意坚持把那张崭新的离婚协议推到他手中，不肯退让半步。

梁砚庭低头看着那张离婚协议看了好久，最终接了过去。

哑着嗓子开口。

“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去接受这件事吧。”

这是他为挽留舒茉想出的一个缓兵之计。

舒茉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她早料到了拿那张所谓的离婚证不简单，好比她先前被伤了一次又一次才肯死心。

但也只是退了这一步，她不想和梁砚庭有任何牵扯。

只是安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希望下一次见面是去登记离婚。”

任梁砚庭苦苦哀求，她还是选择住在了酒店。

躺在床上，她的思绪飘回从前。

那时，梁砚庭的父母因她被绑匪沾染，铁了心不让她进门。

舒茉也自觉不配，想要放弃。

那时梁砚庭怎么说来的？

“我离开你活不下去，你呢？”

那时的她觉得，倘若离开梁砚庭一定会心痛到恨不得死去。

可是，爱意过了期，后来的桩桩件件比死难熬多了。

如今，她换了个答案。

离不离开都无所谓，反正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

当晚，梁砚庭大段大段的忏悔信息发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字迹充斥了整个对话框，看得人头昏眼花。

沈执意想起特别特别久远的从前。

那时的她刚刚被梁砚庭从那个窒息的家中解救出来，眼前的绝望换成了不知何去何从的迷惘。

梁砚庭当天写了整整十页信纸的情书，承诺他会牵着她走至白头。

那时他的承诺和爱意尚且新鲜。

如今，她安静看着高檸檬㊣刂泽宇字里行间的悔意，不知为何，心脏抑制不住隐隐作痛。

承诺同样会腐败变质，这一份忏悔的保质期又能有多久呢？

她懒得算了。

舒茉冷笑一声，发过去一个红包。

懒懒回复他。

“稿费收下，辛苦了。”

这是梁砚庭头一次那么诚恳地低头，他原本兴致勃勃期待她的反应。

可是看到这般回复，他顿时失了语。

他想过她会痛骂他负心，想过她会感动，甚至想过她会装作无视。

可他偏偏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抓心挠肝的难受。

也是在这晚，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对她心动的原因。

那天，班里默契孤立她这个新同学，她站在讲台，明明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却始终没有一丝软弱的神色。

他开始只是觉得她那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劲很有意思，出于少年的虚荣，他想成为那个例外，他想要她真的为他垂眸。

后来得到了，厌倦也就接踵而至。

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变质的宿命。

可他知错了啊，不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第十五章

梁砚庭不甘心，爬起来翻箱倒柜在屋子里翻找。

他想找一些两人过去的物件，企图用回忆来唤醒舒茉心底那一丝残存的爱意。

翻到衣柜底下，那张轻飘飘的孕检单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间精确到十二月二十三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在那天，他抛下了她，转头去陪顾眠眠过生日。

他突然想起，那一天出门前，舒茉笑盈盈要他早点回家。

他想起那晚回家，舒茉满脸失望地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原来那时，她怀着他们俩的孩子。

天哪，他究竟做了多少错事。

他只觉得心痛得喘不过气，不敢想自己究竟亏欠了舒茉多少。

可是亏欠之余，他像是赌徒新增筹码般，莫名欣喜。

他们之间原来有了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能维系住两人的牵绊。

一个母亲怎么能不心疼孩子，怎么能忍心让孩子失去父亲呢？

他似乎窥探到了一点胜算。

梁砚庭发了疯地想见舒茉，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急匆匆来到她下榻的酒店。

“开门，是我。”

15

打开门，一个高大的人影措不及防扑了过来，把舒茉死死搂在怀里。

他搂着她瘦削许多的身体，心被针扎似的。

哽咽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眠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看在孩子的份上，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孩子？他怎么配提孩子？

失去孩子那夜锥心刺骨的痛又在心口翻涌。

舒茉气得发抖，用力推开了眼前这个疯子。

低头，梁砚庭手里的那张孕检报告单映入眼帘，扎得人眼眶泛酸。

她明白了一切。

这张原本应该作为惊喜的孕检单，如今还是被他找到了。

抬眼，梁砚庭满脸都是泪，欣喜若狂看着她。

“我们有宝宝了。”

“枝枝，我要做爸爸的。”

她看着的思绪飘回久远的从前。

被绑匪欺凌之后，舒茉无端抗拒和男人接触。

连带着排斥梁砚庭过分亲密的互动，自然不会凭空多出孩子。

可高家长子没有子嗣，整个家族都向他施压。

那时的梁砚庭心疼到舍不得多碰她一下，将所有压力扛下来，只说等她愿意。

可她看得出来，梁砚庭想要孩子，她同样期待那个三口之家。

为了这个孩子，她将自己一次又一次拉进那个无望的夜里。

一次次跌入绝望，又挣扎逃脱。

她折腾了十年，以为等到了故事中那个所谓的happyending。

甚至在拿到孕检结果时，满心期待着自己在这个世上至亲的血脉。

甚至发誓一定不让孩子经历自己的痛苦。

紧接着梦就碎了。

那晚之后，那个孩子日日入她梦中，哭得凄惨。

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妈妈，我做错了什么？

每一句话都像箭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