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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峥回了家。

他刚进门，苏唯愿就闻到了他身上那属于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攥紧了掌心，心口一刺。

现在，他在她面前，已经连伪装都不伪装了吗？

这一刻，无数画面从苏唯愿的脑海里晃过。

她记起他的每一次出轨，又记起他和肖昕薇的种种，最终，画面停在了他和肖昕薇并肩从产科出来后的笑脸上。

疲惫涌上心头。

她累了，不愿再跟程亦峥这样装傻下去了。

苏唯愿喊住了他：“程亦峥。”

她将手机上在宴会拍的视频，以及从萧琳琅那里保存下来的图片，一一翻出来，递过去，静静地看着他。

“你要解释一下吗？”

原本满不在意的程亦峥在看清屏幕内容时，浑身一僵。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家中寂静得掉落针可闻。

半响，程亦峥声音沙哑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唯愿轻声反问：“重要吗？”

过了许久，程亦峥颓然倒在沙发上，忽地扯了下唇角：“也好，你发现了，我也就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

没有否认，没有找借口。

他就这么承认了下来，恍然间，他仿佛变成了那个只会在苏唯愿面前展露脆弱的青涩男孩。

程亦峥哑声开口：“一开始我跟她确实没有别的联系，后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发了一张自拍，她笑起来的张扬和自信，让我想到了大学时候的你。”

“那段时间，你总是把太多的精力放到画画上。”

“你不知道，那时其实我压力很大，公司项目停滞，招商处处不顺，是肖昕薇一直陪在我身边，是她鼓励我，就算我一次次推开她，她也没有离开……”

苏唯愿就这么盯着自己的丈夫，在她面前诉说着他跟别的女人的爱情故事。

或许心早已在亲眼求证的过程中，痛到麻木。

这一刻的苏唯愿竟然异常平静。

她讽笑着，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所以程亦峥，你是要跟我离婚，好成全你们吗？”

话音落地，程亦峥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失声道：“不是！”

他望向苏唯愿的猩红眼眸里，在这一刻盛满了慌乱：“唯愿，我是一时糊涂犯了错！我是对不起你，但我从没有想过跟你离婚……”

“我只犯了一次错，你总该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程亦峥说得那般情真意切。

苏唯愿眼中泪花闪烁，凝视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却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她红着眼眶，颤抖地吸了口气，半响才开口。

“只犯一次错？那萧琳琅和赵幼怡呢？你把她们两个又放在什么位置？”

第8章

客厅在这一瞬寂然无声。

程亦峥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彻底僵在原地。

好久过后，他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是诧然：“你……你都知道？”

苏唯愿眼眶里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是！我全都知道！萧琳琅是我用钱打发走的，赵幼怡跟你提分手是我把你们的事告诉了她丈夫。”

“程亦峥，我已经给过你足够多的机会了。”

“我一次又一次给了你机会，可你呢？你一次比一次肆意妄为！”

这些年来她隐忍下来的痛楚尽数倾泻。

而在她的质问声中，程亦峥也从一开始得知真相的震惊，渐渐转变成了心虚和愧疚。

这一刻，苏唯愿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再也没了任何眷恋。

“程亦峥，我累了，我原谅不起你了。”

这话一出，程亦峥浑身一僵，他拉着她的手，姿态是前所未有的低下，嗓音低哑至极。

“唯愿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她只是新鲜感而已，我会断干净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说完，程亦峥定定看她一眼，直接拿起外套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等我。”

苏唯愿听着关门的声音，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我不会等你的，程亦峥，我要离开了。

离你远远的，再也找不到我。

这是我对你不忠的惩罚。9

之后两天，程亦峥没有任何消息。

苏唯愿却已经不再在意了，她在这期间，订好了去敦煌的机票，然后将家里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直到收拾到最后一个衣柜时，苏唯愿神色一愣。

里面放着的，正是当初自己精挑细选的婚纱。

婚纱上的每一个闪耀的钻石，仿佛都在嘲笑她对婚姻的天真。

他们曾在婚礼上共同宣誓，永远不会背叛对方。

可到头来只有她做到了。

苏唯愿看着婚纱许久，眼眶泛红一圈，可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将婚纱打包好，扔进了垃圾箱。

一切都结束了。

两天后，阳光明媚，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苏唯愿提着行李箱临出发前，收到了两条短信。

一条是肖昕薇发的——

【苏唯愿，你赢了。】

另一条，是程亦峥发的——

【唯愿，我处理好了，马上到家，我们重新开始吧。】

苏唯愿安静垂眸，她谁都没有回复。

只是将家里的钥匙、送给程亦峥的画以及离婚协议放到桌上。

随即，她毫不犹豫地关上门，大步离开。

抵达星城机场。

在准备登机的前一刻，苏唯愿接到了程亦峥的电话。

接通瞬间，耳边传来男人怒不可遏的质问——

“苏唯愿！你去哪儿了？给我回来！”

“离婚协议是怎么回事？你这是伪造签名，不作数的！”

相比于电话那头的慌乱。

苏唯愿却异常淡定，她抬眼看了看登机时间，缓声道：“你可以去做字迹鉴定，这就是我当面跟你签的。”

程亦峥冷笑：“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签的？”

苏唯愿凝神，一字一句提醒。

“你不记得了吗？在你急着去见你的小情人那天，你自己亲手签的。”

话音落地。

电话那头一瞬没了声。

苏唯愿也就不给程亦峥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里的内存卡拔出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由星城飞往敦煌的Z601次航班正在登机，请乘客准时登机。”

苏唯愿再没有任何留恋。

提上行李包，迈步走向登机口。

飞机轰鸣过后，只在天际留下一道白痕，很快消散无踪。

苏唯愿望着下方宛如蚂蚁的城市，彻底释然。

再见了，星城。

再也不见，程亦峥。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