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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这番话莫名的好笑，他们怎会知道自己错了，不过是拿来骗她的缓兵之计。

若是真心歉疚，玄彻就不会冠冕堂皇的对她说那些！

“你们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便是找了花心蕊不顾她与我的意愿将我救活！”

“如果不是你们违背道心，自作主张，这事儿就不会发生！”

她逐字逐句，义正言辞。

玄彻眸色随之震颤。

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他的脸刷白无色。

“阿卿！你真要为了一个魔族……”

“别一口一个魔族！他有名字！他叫裴寂！”

沈灵音忍无可忍，第二次厉声打断他。

裴寂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他的内丹是纯白的！

就凭这一点，旁人便不能低看他！更遑论，他曾杀妖斩魔，护得浮世一隅！

这世间，没人有资格评判他！

第34章

玄彻不甘心，还想去拉沈灵音的手。

沈灵音却冷冷侧身躲开。

她忍无可忍，嫌恶的瞪着他，嗓音都在发颤。

“滚开……”

“师姐！”

“我说了！滚！”

沈灵音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刀，疯了一般将刀抵在两人的脖子之间。

玄彻定定看着她，喉间被冷刃蹭破了皮，殷红的血溢出来，火辣辣的疼。

他却恍然不知一般，纹丝不动。

“阿卿，想杀我吗？”

他笑着将脖子往前伸了一寸。

“都依阿卿，你想过去，杀了我便可。”

“我保证，你杀了我，不会再有任何人拦你。”

“师兄！”

乌冥惊恐的瞪着他，红了眼。

身后蓬莱弟子也齐齐跪下：“师兄三思！”

玄彻却像是置若罔闻。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灵音，喉间一滚，冷刃便又往喉咙里嵌进一分。

他笑，沈灵音也笑。

只是那笑意，却百般不达眼底。

“玄彻，你当我和你一样自私？”

而今魔族猖狂，世间修道之人虽多，却难敌众魔。

更遑论，玄彻离得道成仙不过咫尺之距。

她在这个节骨眼杀他，难的是世间百姓。

所以……

沈灵音收了长刀，反手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

他们不是在乎她，在乎她的命吗？

尖锐的刀尖刺进心口，沈灵音面上的笑意愈发显眼。

“玄彻，要么，我和裴寂一起死。要么，你们让开，我带裴寂走。”

玄彻千算万算没算到，平素那般痛恨魔族的沈灵音而今会为了一个魔族甘愿赴死。

乌冥也瞪大了眼睛：“师姐！你不要被那个魔族蛊惑！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说过，他有名字！”

沈灵音将刀尖再度往里刺进一寸。

她却像是浑然不知疼一样。

下一瞬，她耳边出现了一道虚弱又无奈的声音：“沈灵音，我是魔，我不值得。”

沈灵音身子颤然一瞬。

抬头果然就见那槐树下，裴寂手里像是捏碎了什么东西。

她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兜里还装着她捏碎的那份传音牌：“裴寂，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就凭你救我一命，你为除魔走遍这江湖四海，那你就值得。”

从没作恶的人，凭什么要因此丧命。

玄彻听着沈灵音的声音，耳尖一颤。

回头看到那树下的身影，他只觉呼吸都困难。

“还不让开吗？”

沈灵音握着剑蓄足了力。

这是最后的通牒。

玄彻心痛欲裂。

这一瞬，他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慢慢抽离。

“噗嗤——”

长剑破开皮肉的声音，听的人心惊。

有什么从眼眶奔涌，玄彻隐忍的额角青筋尽数暴起。

他终是不忍她伤害自己。

“让开！”

玄彻落了音，整个人宛若脱了力。

乌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师兄！”

“我说了，让开！”

乌冥一口银牙近乎咬碎。

他不甘心的瞪着身后大槐树下奄奄一息的男人，胸腔里满满的愠怒不甘。

可玄彻开了口，他不得不让。

挥手示意身后人让出路来，乌冥不甘心，又看了沈灵音一眼。

可此刻，她眼底再无任何人。

那把剑仍旧插在沈灵音的心口，她抬着步子往前，对上那张脏兮兮的脸，眼底的笑意终于落到了底。

“裴寂，我来救你了。”

第35章

直到撕毁那张引雷符走到裴寂身前，沈灵音才警惕的将长剑拔出来，却始终不敢离身。

“他们挺在乎你的。”

裴寂咳嗽一声，嘴角鲜血不断溢出，还在极力朝她勾唇。

“要我选，我就和他们走了……”

“你才不会。”

沈灵音红着眼将他扶起来。

今日，他本没有这一劫。

若非当初救她还将她带在身边，他岂会遭受这些，说到底，是她连累了他。

裴寂勾着唇还想再说什么，启唇的瞬间，他却皱着眉，阻止不及，一口血顺着嘴角溢出。

滴落在地，好大一滩。

“裴寂！”

沈灵音心间猛然一缩，她忙催动灵力输进他体内。

裴寂却反手挡住：“不用，咳咳咳咳咳……这地儿不吉利，下次不来了，你扶我一会儿……”

听着他明显变弱的声音，沈灵音哽咽一瞬，喉间堵塞难耐。

直到他彻底受不住，趴在她身上昏睡过去。

沈灵音方才撕那引雷符的时候看了。

整整四十七道惊雷，还是引的天雷，不死都得脱一层皮，裴寂他该多疼啊。

“傻子……”

裴寂真是个傻子。

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也咬着牙不肯回她传音牌，如果不是她预感不测，他今日是不是就要命丧于此。

沈灵音仰着脑袋，强撑着不让眼底的泪落下来。

抬手召唤出灵兽，带着裴寂上去。

玄彻站在离她二十步开外的地方，攥拳的指尖逐渐发白。

眼看着人就走，他不禁咬牙，几步走了上去。

“阿卿，你是蓬莱的大师姐，蓬莱不能没有你。”

他声音微顿，心脏处密密麻麻传来痛觉，好半天才哽声继续：“我也，不能没有你……”

没有人知道沈灵音听没听见。

从始至终她都不曾回头，固执的拖着裴寂，固执的爬上那灵兽的背脊，固执的，一次回应都没有给到玄彻。

灵兽飞身冲进云霄，不过片刻就没了踪影。

玄彻却再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