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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只听她嗓音微哑:“是云熙。”
“那年花灯节她与我换了衣衫偷溜出宫,所以你遇见的人不是我,是假扮我的陆浅诗。”
第十九章
刹那间,裴景修如遭雷击。
他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赤红的双眼里满是绝望。
男人的声音嘶哑狠厉,每个字似乎都是从他的身体里挤出来的,带着剥皮抽骨的疼:“不可能……这不可能!”
望着裴景修破碎空洞的眼神,江染眠心里苦涩蔓延成海。
但她还是佯作镇定道:“你知道我也倾心于你,如果那个人是我,我不会不承认……可是那不是我,我必须要把真相告诉你。”
“那年花灯节你在梅园遇见的人,真的是云熙。”
话落,良久寂静。
江染眠已然不敢去看裴景修的神色。
正要别开眼时,他却倏地开口,声音极轻:
“所以,我寻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这话刺得江染眠的心狠狠一疼,如同万箭穿心!
但裴景修的感觉不会比她好多少。
江染眠有些不忍,但终究还是点头:“……是。”
或许是他们彼此的两情相悦让他以为她也记得当年的事,所以十几年来从未提起过。
不想,这数年来的缄口不言,竟酿成了这么大的错!
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是陆浅诗没有假扮江染眠……
若是裴景修再早些被父亲带进宫中……
若是那日裴景修在客堂外再多待片刻,听见之后的谈话……
若是昨夜陆浅诗跑出王府,裴景修能上前为她撑一把伞……
若是最后一面时裴景修没有口是心非……
那个原本受尽了万千宠爱的公主,是不是就不会孑然一身地在房中饮下毒药?
裴景修的嗓子中发出极其悲痛的一声呜咽。
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战栗咬得鲜血直流,心底的悔恨和恐慌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的越来越多。
“陆浅诗……陆浅诗!”
曾经,人人都以为是她亏欠了自己。
如今才后知后觉,原来是人人都亏欠了她!
沈明慎在登基之后,自以为庇护着陆浅诗,所以心安理得地想将她的姻缘作为扳倒裴景修的一枚旗子,却不想陆浅诗用命来护着她的皇位。
江染眠虽从没怨过陆浅诗,却也以为是她占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然而结果,却是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夺走了本该属于陆浅诗的,裴景修的爱。
而裴景修以为她嫁给自己只是为了牵制他,为了沈明慎和这北舟的江山,以为她因为一己之私就害得他不能和心爱之人相携到老,所以成婚三年疏离冷淡,竟是一次都没喊过她的闺名。
最后才发现,他此生所求,其实早已在身边!
裴景修如坠深渊,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突然,他猛地起身向院外跑去。
可刚跑了两步,他又倏然停住脚,苍凉的眸子里悲寂而痛楚。
陆浅诗已经死了,自己要去哪里找她?
不知这样站了多久,裴景修的贴身侍卫楚深走进院子。
他拱手颔首:“王爷,皇上舟告天下:长公主薨逝,举国守孝三月。王府是现在就着手挂白幔设祭台吗?”
裴景修无神的双眸又过了片刻才逐渐清明。
他语调平稳,目光沉静,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死寂:“挂,但不是白幔。”
“挂红幔。”
第二十章
自陆浅诗丧期开始,裴景修在议事殿外跪了几天,摄政王府的红幔就挂了几天。
人人都议论说,摄政王因为长公主的死疯了,不然怎么把整个王府都布置成大红喜事的模样?
但也有人说,裴景修之所以在陆浅诗薨逝之后布满红幔,是为了弥补三年前俩人成婚时未能完成的大婚。
沈明慎不知道旁人都在怎么讨论,他只知道裴景修怕不是真的疯了。
每日早朝后裴景修便跪在议事殿外求他收回圣旨,他一日不收回,裴景修便跪一日;他半月不收回,裴景修就跪半月。
如今整月都将过去,裴景修还是不肯放弃,仍跪在议事殿外。
刚开始,沈明慎尚不明了裴景修为何像是一夜之间变了个人,竟这般执着于和陆浅诗的姻缘。
后来江染眠将前因后果讲给了他听,他便是真的打定主意不会收回圣旨。
裴景修一步错步步错,陆浅诗的死虽不是他亲手造成的,但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凭什么他还想死后能和她葬在一起?
沈明慎将话说到了尽头,以为裴景修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
却不想,这一跪,就是一个月。
就连春初的暴雨天,他都坚持跪在雨中,任凭劝说都不肯离开。
江染眠来劝过裴景修几次,但都没用,他双眼空洞的模样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谁的话都听不见。
别说是沈明慎和江染眠,怕是就算陆浅诗还活着,都不会相信这狼狈模样的人会是裴景修。
后来江染眠便不来了。
因为每次看到裴景修为了陆浅诗而那般坚韧的神色,她就会觉得内心一阵滞痛。
不是嫉妒,更不是恨,她只是觉得难过。
至少……在当年,裴景修没有为过她而求着取消婚约。
与陆浅诗的死无关,与裴景修爱错了人也无关,自三年前他们成婚以来,江染眠就没想过此生还要与裴景修在一起。
她的确心悦他,但她同样在乎陆浅诗。
虽然太晚,但终究还是如她所愿,裴景修与陆浅诗彼此爱着对方。
又是一日暴雨天。
春雨带着冬末残余刺骨的寒意砸在皇宫的青砖地上,浸湿衣衫渗进双膝,到底还是冰冷的。
但裴景修跪在其中,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连身形都不曾晃动半分。
许久,议事殿的大门被打开。
裴景修闻声看去,见不是沈明慎,又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掌事太监福泰撑着油纸伞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来好生相劝:“王爷,这雨太寒了,您这样跪下去身子迟早要遭不住的。”
裴景修却置若罔闻,纵然身上朝服万斤重也面不改色。
福泰深深叹了口气。
他从先帝在世时便在沈明慎身边伺候,是看着姐弟俩长大的,对他们的脾气也算是了如指掌。
沈明慎一旦对某件事下定决心,是无论谁劝都不会改变的。
这次若不是陆浅诗以命相换,他定是要不顾一切扳倒裴景修的。
然而裴景修偏也是这样强硬的性格。
这两个男人之间从此再没了性格温柔的陆浅诗,不日定要两败俱伤。
“王爷……”福泰正还要再说什么。
这时,未关紧的殿门缝隙里突然传来沈明慎漠然的声音。
“福泰,请摄政王进来。”
第二十一章
许是雨声太大,沈明慎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听得十分不真切。
就连福泰都不确定他刚才是不是说要请摄政王进殿。
然而正犹豫的时候,裴景修却猛地站起来身,抬步就要往殿中走。
但他跪了太久,起身这么猛,眼前不由得黑了一瞬。
眼见他身形一晃就要摔倒,福泰连忙上前扶住他:“王爷,您小心!”
裴景修合着眼缓了片刻,感觉没有那么晕眩了才对他点了下头:“多谢。”
说完,他没再让福泰搀扶,独自径直踏进了殿门。
那背影看起来与往日相差无几,若不是他身上朝服湿透,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在雨中跪了快一整天。
雨天阴暗,但议事殿内烛火通明。
裴景修刚走进,双眼因明暗交错不由得有些发花。
他下意识眯起眼,恍惚间似乎看见一块白色的衣角在里殿消失。
但等他适应了光线,完全睁开眼再侧眸看去时,别说白色衣角,就连抹白色都没看见。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裴景修不再去想,收回思绪在殿中单膝跪地,微微颔首:“臣参见皇上。”
看着他因为淋雨而有些泛白的脸色,沈明慎的眼前却闪过陆浅诗曾经更加苍白的面色。
他眼底冰冷:“摄政王还打算疯到什么时候?”
裴景修神情没被激起半分波澜:“皇上何时收回那道和离圣旨,臣便何时停止。”
“你威胁朕?”沈明慎拍案而起,“裴景修,你别以为有我阿姐的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闻言,裴景修缓缓抬起眸,漆黑双眼里似乎暗潮汹涌。
他嗓音如结了冰一般:“皇上如今还坐在这里,不也是因长公主庇护吗?”
沈明慎脸色一沉,眉心紧紧皱起:“裴景修!”
相比他的怒不可遏,裴景修平静地让人不寒而栗。
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沈明慎:“臣只是想提醒皇上,如今北舟安稳无事,都是因长公主牺牲自己。臣不过只是想让皇上收回圣旨罢了,但皇上若是执意如此……臣自有别的法子收回这道圣旨。”
“只是那时,皇上还能不能如此坦然自若,臣就不敢保证了。”
沈明慎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他死死地盯着裴景修,眸光冷沉。
裴景修话中的意味再清晰不过——他眼下尚可顾及陆浅诗而不动沈明慎,但如果沈明慎还是不肯收回那道圣旨,他拼尽所有也会换一个皇帝,来收回圣旨。
他就是在威胁沈明慎。
两人凌厉的目光久久地撞在一起。
一时间,殿中气氛剑拔弩张。
福泰看的心中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