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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望着天边的烈日，低低自语：“除了朕，再无人知晓姜鸢尸首的位置，不会被发现的。”

　　晋王府。

　　萧厌辞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盔甲。

　　越衡拿着扇子走入，看着这些东西，眉梢一挑：“这不是姜鸢送你的金丝软甲与绿松石的护心镜吗？我记得她为了寻到这两样东西，可费了大力气。”

　　萧厌辞垂眸，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来干什么？”

　　越衡轻叹一声：“兄弟一场，来送你出征，也奉劝你一句，别执念成魔！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萧厌辞嘴角勾起：“本王说过，本王做事，从不后悔。”

　　“哪怕用你姻缘来逼姜鸢，也不后悔？你救下卢清瑶一家真的是因为喜欢吗？你究竟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萧厌辞的回答，是将那盔甲套在身上，大步走出去。

　　“本王势要她亲口回答，为何背叛约定，怕死叛逃！”

　　……

　　晋王萧厌辞即将挂帅出征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

　　就连一直守着姜母寸步不离的姜鸢也有所耳闻。3

　　走了也好，萧厌辞走了，姜家或许便能过上几分清净日子。

　　除了母亲，其他所有人，无论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可令姜鸢没想到的是，出征前夜，姜府却被人团团围住。

　　萧厌辞坐在马上，寒意凌然。

　　“将姜家所有人全部抓起来，一同带到边疆。”

　　姜鸢愤怒至极，萧厌辞这个疯子简直越来越逼人太甚。

　　然而姜母却是没有丝毫反抗，神色平静至极地看向远方。

　　平静得让人心慌。

　　“阿鸢，娘终于，又要见到你了。”

　　姜鸢心中隐约一动。

　　这次与狄戎交战会经过潜龙渊，会不会有人找到自己的尸体，洗刷冤屈，还姜家世代清明？

　　大军开拔，越是靠近边疆，便越是风雪难挡。

　　行军一月，终于到达北凉关。

　　黄沙卷积着乌雪，空气中传来带着血腥的硝烟味。

　　刚到，萧厌辞便派出先锋军去试探敌军势力。

　　可敌军一摆出阵势，萧厌辞便赫然变了脸色。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姜鸢，你果然还活着。”

　　而一直关注着这一切的姜鸢也愣了，狄戎用的战术和阵法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她心下一沉，便听萧厌辞冷声道：“来人！将叛国贼姜鸢的族人全部挂到城墙上。”

　　姜鸢心神俱骇，整个人都在抖：“萧厌辞，你疯了吗？”

　　然而如越衡的话一般，萧厌辞早已入魔。

　　午时一刻，北凉关城门口便挂满了姜家人。

　　姜鸢抬眸望过去，姜家族人的眼神绝望至极。

　　曾几何时，旁人光是听见姜姓便会投去羡慕崇敬的目光。

　　可如今，这姓氏却成为了他们的催命符。

　　不知何时，磅礴大雨落下。

　　萧厌辞站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那块忠魂碑。

　　“看见了吗？那都是被姜鸢害死的五万英魂，给我喊，她一个时辰不出现，我便杀一个她的族人。”

　　凄厉的声音响起，如招魂一般。

　　“姜鸢将军，求你救救我们吧！”

　　“姜鸢，你当真要害得姜家九族尽灭，死后也受万人唾弃吗？”

　　雨越来越大了。

　　姜鸢站在大雨中，雨滴穿过她的魂魄，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游龙般的闪电在乌云间明明灭灭，雷声似乎就在众人头顶。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我女儿不会叛国。”

　　姜鸢抬眸看去，只见娘亲神色坚定，目光中是看破生死的澄澈与傲然。

　　“我姜家永世英魂，青史为证，山河既明！”

　　“我儿姜鸢，牙牙学语时学的第一个词，是荡平敌寇，及笄之年时，便大胜而归。”

　　她艰难抬眼，字字泣血：“我的孩儿，立身天地，无愧，亦无悔……”

　　话落，她手上的绳子竟不知何时被掌心中的发簪磨断。

　　她整个人从城墙重重坠落而下，萧厌辞冲过去时也只能扯住那那断开的绳索。

　　他的瞳孔中，鲜血氤氲着雨水从姜母身下流出，彻底染红了他的眼。

　　数万人，竟一时鸦雀无声。

　　姜鸢愣在原地，看着姜母那张被血铺满的脸，眼睛一点点睁大，眼眶胀痛的几乎裂开。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娘！”

　　与此同时，被悬在半空的姜氏族人陡然爆发。

　　“我不要死，犯罪的是姜鸢，我是忠于大楚的啊！”

　　“姜鸢阿姐是常胜将军，没有她何来大楚安定？姑奶奶说的没错，她无罪！”

　　“姜鸢你不得好死！呜呜谁来救救我……”

　　城墙之上，男人的怒骂，女人的悲戚，孩童的啼哭，交织成一柄利剑，直刺天穹。

　　这时，一道苍老怆然的声音响彻天地：“姜鸢，你出来吧，难道你真要姜氏因你而灭吗——！”

　　就在话落的那一刻，一道惊雷骤然劈下。

　　正正劈在忠魂碑当中。

　　原本屹立的忠魂碑轰然裂开倒下。

　　而在那忠魂碑底座中央，姜鸢的尸体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第11章

　　那尸体浑身上下都插满了弩箭的箭头，还是跪着的姿态，头低垂着，叫人看不清面容，可身上还穿着专属于姜鸢的那件战衣。

　　人人皆知，姜鸢是大楚第一位女将军，战袍乃是皇帝亲赐，只此一件。

　　所有人都看向那处，无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连呼吸都变轻了。

　　“不可能！不可能！”

　　萧厌辞站在城墙上，怔怔的看着姜鸢的尸体，嘴里轻声呢喃道。

　　他眼神呆滞，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

　　被挂在城墙上的姜氏族人也早已经停止了喊叫，他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许久，有一名姜氏族人喊道：“姜鸢！那是姜鸢！”

　　萧厌辞放在身侧的手早已经颤抖不止，他浑身无力，却还强撑着：“来人，给本王将那具女尸抬上来！”

　　姜鸢的尸体被抬到萧厌辞面前。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可姜鸢的尸体却神奇的并未腐烂，和刚死之人无异。

　　就连和弩箭箭头相连的血肉，都还和常人一般，只是那血，却早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

　　此刻，尸体已经被放平，姜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