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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将军府不能倒！也不会倒！

　　姜鸢看向萧厌辞，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明明记忆里，她第一次出征前，萧厌辞还策马上前，与她并肩。

　　他决绝地说：“姜将军！我来与你同行。”

　　那一战，两人联手大败羌戎。

　　战后，姜鸢去了龙归坡，那是兄长牺牲的地方。

　　她跪在那里，长剑划破掌心，血液如注，却字字坚定。

　　“我姜鸢在此立誓，此生一定誓死守护大楚，守护姜家。”

　　那时，萧厌辞站在她身后，分明满眼心疼。

　　回忆收回，她看着现在冷漠至极的男人，痛彻心扉。

　　“萧厌辞，你明明听见了，也看见了！我父兄皆死于敌手，我怎会叛国！”

　　姜鸢声音沙哑至极，几欲哽咽。

　　为何不过短短几年，就已物是人非？

　　百姓仍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谁不知姜鸢杀神之名，可北凉关最后一战，本该率军冲入腹地的她却在临战前一拖再拖，最终害我们的将士们被敌军包围。”

　　“听闻她勾搭上了敌国皇子，果然雌不掌兵，想来她早已跟野男人逍遥过活去了。”

　　“若再见到她，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以平我心头之恨。”

　　一句句话窜入姜鸢耳中，让她顿觉锥心。

　　她没有临战脱逃，她的死就是证据。

　　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念头一起，她便觉得头疼欲裂，竟是丝毫都想不起来。

　　此时，萧厌辞勒马欲走，姜鸢下意识想拦住他。

　　可身后却传来一阵惊呼，刚转头，就见姜母重重倒在地上！

　　姜鸢神魂欲裂，她扑过去，却怎么都碰不到姜母的身体。

　　她看着姜母紧闭的双眼，惶然的看向百姓：“帮我娘喊大夫！求求你们……”

　　可举目四顾，却只看见所有人摒弃厌恶的眼神！

　　这一瞬，极致的无助和自弃紧紧裹住姜鸢。

　　为何她明明战死沙场却无一人知晓？为何她为国捐躯却要被困忠魂碑两年？

　　是上苍惩罚她杀孽深重，还是她真的罪无可赦？到底发生了什么！

　　“婆母——”

　　姜鸢回头，正好撞上大嫂秦汐匆忙赶来的身影。

　　她心下一松，娘亲有救了……

　　将军府。

　　秦汐神色疲惫地看着醒过来的姜母：“婆母，我想带洛儿离开京城，我不能让孩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你跟我一起走吧！”

　　一句话，刺得一旁的姜鸢攥紧了手。

　　想到死去的父亲，她更是整个魂魄都被冰冻住一般，冒着森然寒意。

　　环顾四周，曾经热闹的将军府如今凄败无比。

　　最后，她目光定在门外正怯怯往里看的小男孩身上。

　　姜洛，大哥的遗腹子，姜家留下的唯一血脉。

　　姜母深深地看了秦汐一眼：“你带着洛儿走吧。”

　　“小汐，是将军府对不住你，可我得守着这个家，直到阿鸢冤屈洗刷的那一天。”

　　“够了！”秦汐脸色一变，“五万将士的尸体都找到了，唯独没有姜鸢的，她能有何冤屈！”

　　姜鸢垂着的眼睫一颤，嘴里发苦。

　　姜母也激动起来：“小汐，你也为人母，该知母子连心的道理。”

　　她泪意盈动：“两年前我就梦到我的阿鸢已经死了！我最后一个孩子，也不在了……”

第3章

　　姜鸢站在那里，震惊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难怪，难怪娘亲会独自前往边疆……

　　她肩膀微微颤抖，最后重重跪在姜母面前：“娘亲……孩儿不孝……”

　　而秦汐胸膛起伏半晌，什么都说不出。

　　直到一道悠长钟声响起。

　　秦汐脸色再变，她带着姜洛匆匆往外走。

　　“姜家军的忌日到了，今日将军府众人，谁都不能出门！”

　　可她一走，姜母却硬撑着起身。

　　姜鸢不知道娘亲要去干什么，只能亦步亦趋跟着。

　　却见姜母来到盛京河边，烧了香烛，又痴痴往远方看着。

　　姜鸢蓦地想起父亲曾说的话。

　　“战场上死的士兵太多，无法一一送回家乡，战争结束时便会将一面军旗放入最近的江水中顺流而下，引领将士魂灵。”

　　孤魂沿江而行，终有归家之日。

　　姜鸢深吸口气，眼眶又涩又痛。

　　可突然间，一双手臂出现猛地将姜母推入盛京河中。

　　与此同时，还伴着愤恨的声音。

　　“姜家人都该死！”

　　姜鸢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姜母，骇得魂魄欲碎。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声音响起：“将人捞上来。”

　　看着浑身湿透的姜母，姜鸢鼻尖一阵泛酸。

　　她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萧厌辞，刚开口：“多谢……”

　　就听见萧厌辞淡漠至极地道：“姜夫人若是这般轻易死了，死去将士的家属怨气往何处发泄，你该好好活着，年年赎罪！”

　　姜鸢猛地一颤，终是忍不住嘶哑低喝：“够了，萧厌辞！”

　　她怔然看着这个男人，心中的情绪翻涌不休。

　　明明他曾为自己寻来万年寒铁，亲手铸就宝剑送到她手里。

　　“阿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只求你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明明他也曾为自己挡下诸多朝堂流言，放声高呵。

　　“女子为将有何不可？大楚需要的是打胜仗的将军，而不是什么男女之分的大道理，我相信姜鸢，她有定天下的本事！”

　　可如今，萧厌辞只是面无表情地穿过她的魂魄。

　　他身上仿佛长满了刀，撞得她每一处都在疼。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越嗓音：“好了王爷，你近日即将喜事临门，何必如此大怨气。”

　　姜鸢下意识抬眸，只见临湖的摘月楼边，一个紫衣风流公子站在二楼窗口施施然摇着折扇。

　　姜鸢认得，那是萧厌辞好友，定远侯府世子越衡，与她也有几分交情。

　　萧厌辞则平静地往茶楼走去，想来是两人有约。

　　何谓……喜事？姜鸢看着萧厌辞的背影，有些发怔。

　　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姜母身旁：“我家世子让我来护送夫人回府，免生事端。”

　　看着娘亲被送上马车，姜鸢咬牙，抬腿便朝萧厌辞追了过去。

　　摘月楼里，姜鸢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越衡的声音。

　　“你当真要娶卢清瑶为妻？”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的姜鸢愣在了原地。

　　萧厌辞要娶卢清瑶？

　　那个她害得她二哥姜岸死永远死在了二十岁的女人？

　　姜鸢不由想起那次二哥醉酒后的话。

　　“清瑶说与我两心同，却因为害怕她父亲，竟说我单方面纠缠她。”

　　“小妹，二哥没用，已经自请戍边，这家里，就交给你和大哥了。”

　　可谁也没料到，卢家会挟私报复，故意拖延军机物资，导致姜岸死守孤城三月，最终身亡。

　　“是又如何？”

　　萧厌辞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