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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愁上心头，看着顾锦安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离开。

第14章

吊唁结束后，客厅里便只剩诡异的沉寂。

程母被气走，程父怕她还会再来找是非，也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整个顾家此刻只有苏漫汐仍伫立在顾锦安身旁。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锦安，你还好吗？”

顾锦安沉默了半天，再次抬眸看向她，不答反问：“那你呢？究竟是希望我好……还是不好？”

苏漫汐不解，眼底露出疑惑：“什么意思？”

顾锦安皱着眉，冷冷回答：“希望我好，你就应该待在国外，而不是在你身边没人时又来找我。”

“如果希望我不好，也会在我落魄时离我远远的，不应该出现在我眼前。”

苏漫汐被他的话刺激到，眼尾马上就红了。

“你是在怪我？”她声音哽咽，“可我有苦衷，也是——”

“真心爱你。”

“苦衷？真心？”

顾锦安低头冷笑：“你有什么苦衷，而你的真心不是早就给了你那早死的亡夫吗？”

苏漫汐一怔，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许久，她反应过来，眼底闪过诧异。6

她试探性地开口：“你是不是……爱上程穆雪了？”

被质问的顾锦安神情平静，语气却有了一丝波澜：“对，我爱她。”

“所以我才更恨自己……”

苏漫汐这一刻宁愿自己双耳失聪，也不想在顾锦安嘴里听到他爱别人的话。

一瞬间，她浑身紧绷的像块硬石头，心也沉坠的像被灌满了铅。

“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爱上别人？”她声音微颤，“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的约定？”

“够了！”听到她又重提往事，顾锦安只觉得心口的无名火在窜，让他无比烦闷。

苏漫汐虽然被吓了一跳，却依旧不肯死心。

她蹲下身与顾锦安持平视线，语气低微：“锦安，你看着我，你是爱我的对吗？”

顾锦安却别开眼：“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别自欺欺人了。”

得到回应的苏漫汐悲极反怒，她站起身：“程穆雪有什么好？她死了还值得你这么对她念念不忘。”

“她如果睁开眼睛看到你为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估计才会瞑目吧。”

“也是，她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活着。”

“苏漫汐！”

顾锦安眼含怒意地站起身，横眉冷目的看着她：“我念在你是穆雪的姐姐，才对你一再容忍。”

“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我不会再给你任何脸面。”

苏漫汐语塞，继而垂下眸：“锦安，你为什么……”

两人一番争论后，顾锦安面容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伸手无奈地摆了摆，打断了她的话：“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完，顾锦安抬脚从苏漫汐身边擦过，径直走进了书房。

客厅内，只留下苏漫汐还呆滞在原地。

半晌，她抬眸往前看到什么后，轻声走到程穆雪的牌位前。

慢慢的，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掐进掌心：“为什么你连死了也不让我安宁。”

苏漫汐眼中的恨意快要溢出来，却在嘴角扯出一丝带着得意的笑：“不过……没关系。”

“时间会让所有人淡忘一切，我等得起。”

她死盯着程穆雪的遗像，咬紧了牙关：“只要他忘了你，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在一起，就像过往的二十多年一样。”

“程穆雪，你永远也抢不过我。”

第15章

顾家内。

等苏漫汐走后，顾锦安打开书房的门朝外看。

他看着目之所及的一切，现在的顾家宛如一座空城。

顾锦安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场景，他万般呵护下长大，虽然有求必应，但缺乏鲜活的生气。

在顾锦安长达五年的人生中，程穆雪就是那抹鲜活的生气。

有她在的顾家，才是完整的顾家。

他觉得十分苦闷，掏出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我要喝酒。”

电话那头的助理本想拒绝，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多时，助理把几箱啤酒便送到了顾锦安面前。

以前程穆雪在的时候，除了应酬，私下里是绝不会让他碰一滴酒。

顾锦安生疏地打开一瓶，倒在了杯子里，随后一饮而下。

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从他的喉咙滑到胃里，引的他阵阵干呕。

助理上前想阻止，却被顾锦安伸手推开：“你走吧，不用管我。”

说完，他又倒上满满一杯吞下。

“顾总，你这么喝伤身呐。”

助理拧着眉，开始后悔答应他的要求。

谁知，顾锦安两杯酒下肚竟然有些醉意，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声音沙哑：“可现在，我又能怎么办呢……”

“清醒时，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她，可她连我的梦里都不愿意来一次，你说，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助理接过他的话：“不会的，夫人怎么会怪您……”

“不，她肯定是怪我的。”顾锦安出声反驳他的话，“她怪我五年里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她，怪我让她在家里受尽冷落。”

“怪我……如果没有嫁给我，她可以做那个开心，肆意的程穆雪。”

“可是……我真的好想她，是不是我喝醉了就能看见她了？”

面对顾锦安的询问，助理无从回答。

他只能看着伤心的顾锦安出声安抚：“夫人她，肯定不想看到您这样。”

顾锦安这次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拿起酒瓶灌了进去。

助理见状也不再开口，只让徐妈去做醒酒汤，随后就静静的陪在他旁边。

顾锦安喝到半夜，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徐妈端着醒酒汤走上前，顾锦安却不肯喝。

他接过碗的手控制不住地抖着，下一秒又把碗掉在了地上，砸的稀碎。

他瞥了一眼二楼，便起身想去那里，可没走几步，就踉跄地摔倒在地上。

助理和徐妈好不容易把他扶起来，却又被他一把甩开。

顾锦安摇摇晃晃地上了二楼，打开了卧室的门连同整个人一起摔了进去。

他费了半天劲才从地上爬起来，又往里走拼命地拍打着洗漱间的门。

“程穆雪，你开门。”

顾锦安借着醉意，声音也高涨了几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门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想和你好好生活，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说到此处，顾锦安的喉间滚动，鼻尖也涌上酸涩。

再睁眼时，他双目已经变得布满血丝，红的吓人。

整个卧室只回荡着他不停敲打玻璃门的声音，却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

意识到这一切只是在做无用功后，顾锦安绝望地瘫倒在了地上。

泪终于落下，与冰凉的地面连成一片，很快便积成一个小水洼。

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嘴巴张了张，可嘶哑的喉咙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穆雪，我好想你。”顾锦安面色苍白如纸，“今晚，来一次我的梦里。”

“让我再见见你。”

第16章

顾锦安失去意识前，耳畔只能听到助理和徐妈的呼喊声。

而再次醒来时，却是在医院。

看着周遭白茫茫的一片，顾锦安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他只觉得胸口空落落的难受。程穆雪，终究还是没有来他的梦里……

病房内。

只有徐妈还在日夜为他忙碌的身影。

她看见已经醒来的顾锦安，惊喜溢于言表：“你可算醒了。”

顾锦安看着两鬓已有白发的徐妈，有些于心不忍：“徐妈，你别管我了。”

“回家去吧。”

可现在的徐妈怎么放得下心，她语气带着担忧：“还是不回去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我说的是你自己的家。”

顾锦安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又带着坚决。

徐妈一怔，脸上有些难看：“先生是嫌弃我老了，不中用了吗？”

“不。”顾锦安摇摇头，“你照顾我长大，现在应该回家养老，而不是还为了我的事奔波劳累。”

顾锦安本是好意，徐妈对于他从小失去双亲的生活来说，无疑承担了母亲这个角色。

所以看她这幅模样，他实在不忍心。

听他这话，徐妈却松了口气：“在顾家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生病了，怎么可以丢下他走呢？”

这下，轮到顾锦安楞在原地。

自从程穆雪离世，他从未在人前掉过眼泪，可此刻，他再也忍不住。

他低着头捂住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决堤，哭的隐忍却带着痛意。

徐妈没有制止，她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在她眼里，顾锦安不过是一个要强的孩子，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一根弦。

而弦猛地断裂，他急需要一个发泄悲苦的出口。

不知不觉间，徐妈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她带着哽咽开口：“人生有很多道坎，也许是草丛，也许是刀子。”

“你抬起脚，脚下是泥是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