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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忙完手里的事，又准备去换下已经见底的水桶。

程穆雪却来到他身后，突然开口：“你下午有事吗？”

顾锦安转过身低头看向她：“没有，怎么了？”

程穆雪沉思了一会，又抬起头对上他墨黑的眸：“我在学校上了那么久的课，却没拍过一张照片。”

“我想请你帮我拍些照片，就算是给我……留作纪念。”

第34章

程穆雪笑着说完这句话。

但听在顾锦安心里，却像被滚油烫过一样。

他平复好心情，笑着对她说：“好。”

下午两点。

程穆雪早早的就在教室等候着学生们的到来。

她坐在轮椅上，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

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教这些小朋友们上课了……

还沉浸在悲凉情绪中的程穆雪被门口的集合声拉回思绪。

她打起精神，在小芙的帮助下，推着她来到了教室中央。

只见林筳像往常一样带领着小朋友们走进了教室。

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十几个小朋友没有吵闹，没有哭喊着要回家，而是齐刷刷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程穆雪有些意外，但没多想，正常着给她们上着课。

因为双腿站不起来，她只能由小芙推着去一个一个指导着动作。

顾锦安也在一旁拿着相机从教室的角落经过，不停地拍着照片。

他看着那张张稚嫩的笑脸和程穆雪温和的面容叠加在一起，心底复杂情绪上涌。

而程穆雪一如既往的负责教好着最后一堂课。

直到下课铃响起，她仍不愿意停下。

她跟小朋友们做着最后告别，却不见她们挪动着脚步。

程穆雪不觉疑惑，平常不都应该撒着脚丫子就往门外冲吗？

“怎么下课了还不回家呢？”

她询问着，下一秒却被一个个糯米团子满满的包围着。

这些岛上长大的小孩，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跳舞的人。

而程穆雪作为她们舞蹈的启蒙老师，赋予了她们太多。

也许在孩子们心中，也只能通过拥抱来表达内心的不舍。

在孩子眼中，她们像蝴蝶，也像仙女。

“程老师，我会想你的。”

“老师，你是要变成蝴蝶了吗？”

“老师是仙女，当然要去天上跳舞，我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

小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在她们心里似乎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程穆雪把头埋的很低，尽量不让泪水涌出。

林筳见状，在她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和小芙交换了眼神，各自把小朋友们都带了出去。

整个教室内，只剩下顾锦安和程穆雪两人。

他走了过来把相机递给了她：“为什么选择来这里教她们。”

顾锦安不解，她明明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劳累，为什么宁愿让自己身体透支也要日复一日的从未缺席。

程穆雪看着照片，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轻声回答：“虽然我再也登不上那个我爱的舞台，但她们会长出梦想的双腿，继续在舞台上发光。”

“我想看到那天，但是等不到了……”

顾锦安心一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程穆雪此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却变得很坦然。

她安慰着他：“我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用死亡把我的病症治愈。”

程穆雪笑着，她这样想着，好像真的就没那么伤感。

顾锦安还是一言不发，指尖慢慢被他掐进掌心，有了这种疼痛感他才能表面维持着正常的样子。

夜里。

程穆雪被顾锦安送回病房。

她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照片反反复复的在手里看了很久。

这张合影中，所有人都尽力张大着嘴巴笑着，温馨又诙谐。

她把照片放在胸口，有它的陪伴下，程穆雪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在清晨醒来时嘴角都带着笑意。

程穆雪从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醒来后，她揉了揉眼睛，惬意地伸着懒腰。

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的轮椅上，布满了花花绿绿。

她仔细一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卡通贴纸。

第35章

程穆雪伸出手抚摸着。

这些都是以前自己奖励给小朋友们的，现在怎么都贴在了这里？

顾锦安送着热水走了进来，也看见了这一幕。

他边倒水边向她解释：“是孩子们自己把收藏的贴纸全部贴在了上面。”

程穆雪眼底带着一缕诧异：“为什么？”

“这也许是她们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顾锦安垂眸，忆起往昔：“以前我从不觉得什么会比自身利益要高。”

“现在我明白了，最珍贵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程穆雪一瞬红了眼眶，她别开眼，看向了窗外。

她从不求什么回报，也只是尽心的教导着这些孩子。

可她们回馈给自己的，却是百分之百的高情厚意。

顾锦安走至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何事情，总有答案。”

“你永远值得被爱，至少在我这里。”

程穆雪的背影被框在顾锦安眸中，肩膀也在微微抖动着。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俯下身把她揽在自己的臂弯里。

拥抱的瞬间，程穆雪小声啜泣的声音传来。

患病的这段日子，虽然她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可她不是圣人，强忍的情绪也终在此刻瓦解。

门外。

也有一抹身影伫立在侧。

林筳望着眼前的两人，心底浮现一层失落。

想上前的心最后化为一身叹息，带着握紧的双拳离开了。

迎面而来的小芙撞见了他，又看了一眼房内的情况，瞬间了然于心。

她跟上林筳的脚步喊住了他：“林筳……”

“你是不是还是喜欢穆雪？”

林筳脚步停顿，回过头看着她，许久，他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和她说清楚？”

小芙有些疑惑，就算被拒绝，不是也应该让喜欢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林筳却垂下眸：“至少要等到她放下顾锦安。”

“现在不行？”小芙不解。

“不行，比起让她接受我，我更怕她难过。”

林筳哑着声音回答，又抬脚离开，只留给小芙一个落寞的背影。

……

下月初。

一大早，小芙就兴高采烈的跑进程穆雪的病房。

“医生同意你可以外出啦。”

她激动的声音传来：“走，带你出去玩咯。”

身后跟着的顾锦安和林筳也是带着喜色，纷纷上前帮程穆雪收拾着东西。

程穆雪看着几人询问：“不是就玩一会吗，怎么要收拾这么多东西？”

小芙拉着她的手，声音娇软：“我家还不容易这么热闹一次，你就陪我住一晚嘛。”

经不住她这么软磨硬泡，程穆雪也只能含笑答应。

收拾完毕后，由顾锦安开着车，带着几人去了小岛的另一边。

小芙的家是与疗养院完全相反的方向。

这里不靠近海，反而适合种一些瓜果蔬菜。

这时，从一幢木屋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妇，看着几人笑的和蔼可亲。

最热情的莫过于小芙，她一边忙着介绍彼此一边又忙着从房间内拿出一捧椰子糖塞进程穆雪和顾锦安的手中。

她擦着汗，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是我爸妈亲手做的，你们尝尝。”

程穆雪剥开7V一颗放进嘴里，不是很甜，却有着浓浓的椰香。

一旁的林筳却不乐意了：“怎么没有我的份？”

“你小时候来我家吃的还不够啊。”小芙摆摆手，“就这点还要争，小气鬼。”

说完，她还对着林筳故意做着鬼脸，惹得林筳作势要来吓她。

看着眼前玩闹的两人，程穆雪仿佛回到了刚来岛上的那一天。

她看着大片田野，晨光洒落下来又变成满地的红霞。

天空，树木，还有绕着田埂潺潺流淌的溪流……

程穆雪闭上了双眼，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第36章

岛上的环境确实优美。

顾锦安也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感受着这份宁静。

闹的差不多的另外两人也收下心，推着程穆雪进了木屋内。

程穆雪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底满是好奇。

小芙的爸妈安排几人坐下后，从厨房陆陆续续端出来很多美食。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