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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用一种怀念的眼神看着他，于绍元知道她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在看他。

于绍元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皮囊，虞黛舞透过这套皮囊寄托对隋春笙的思念。

于绍元从虞黛舞眼睛里读出来虞黛舞的歉意并不是仅仅只是将他错认成崔春笙的道歉。

更多的是对隋春笙的愧疚和对她自己的唾弃。

于绍元脸上的笑逐渐僵硬，心脏像是被一千根针穿过，眉眼下垂，呼吸之间都是酸涩。

于绍元低着头一言不发，虞黛舞早已经适应于绍元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

如果是以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会开始搜索话题。

可是现在，她熟练地用沉默应对。

于绍元掀眸看过来，眼底好似有一丝不愿更多地却是决绝。

说出的话却像是将自己放进了尘埃里，卑微到虞黛舞心头发颤：“黛舞，你别这么对我。”

“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我受不了。”

“你可以对我发泄你的所有情绪，之前都是我不对。”

“我可以将自己变成隋春笙，我没关系的。”

虞黛舞语速极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配。”

第27章

于绍元哑了声，看着面前的虞黛舞，她眼底明显的厌恶让他喉头发紧。

他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得到的是虞黛舞这样一句话。

于绍元将微微弯下的腰挺直，他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样子：“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虞黛舞自然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会伤害到于绍元。

于绍元方才一番姿态，几乎是将自己的一切剖开了摊放在虞黛舞面前。

可是虞黛舞却不敢再信了。

虞黛舞看着于绍元离开的背影，他们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虞黛舞在医院待了三天才出院，这三天时间她几乎没有见到于绍元。

也没有收到于绍元的任何一条消息。

虞黛舞早知道于绍元的消息时，是虞舒缇发来的一封消息。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来于家一趟，于绍元疯了】。

虞黛舞并不想去，她已经和于绍元撕破了最后一丝脸面，她现在再去不合适。

虞黛舞将虞舒缇的这一则消息右滑删除，然后将手机锁屏，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但现实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手机铃声响起，上面是名为【于伯父】的来电提示。

虞黛舞犹豫之间却不小心按下了通话键。

于伯父的声音好像老了十多岁，听上去虚弱又疲惫：“黛舞，来我们家一趟吧。”

“绍元他……出事了。”

背景音里还有虞舒缇的哭声。

虞黛舞知道这则电话是一个通知，她只能答应：“好。”

于家。

虞黛舞没有犹豫地推门进去，却发现气氛是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暴雨之前的那一阵阴郁潮湿，她只能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

她一眼就看见了于绍元，他看上去很平静，完全不像是于父和虞舒缇口中说的那样。

院子里架起了一个火炉，于绍元正面无表情地把什么东西扔进火炉里。

旁边是一直在试图阻挠他的虞舒缇。

虞黛舞隔得很远，只能看见虞舒缇说着“不要”的嘴型和越发激烈的哭声。

虞黛舞快走几步，叫了一声：“于绍元。”

她明显看到于绍元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却还是没有停止手下的动作。

虞舒缇像是有了勇气，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夺下，跑到虞黛舞身边：“黛舞，你劝一劝绍元。”

“他要把这些经书全都烧了！“

于绍元飞快得看了一眼虞黛舞，脸上似乎有些尴尬，他语气平淡地说：“我烧我的东西，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虞黛舞看着手上的经书，意识到他们纠缠不清了大半辈子就是因为这些经书。

甚至想起于绍元之前不惜以出家为威胁和自己退婚。

虞黛舞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经书，看向于绍元：“怎么回事？你这是做什么？”

于绍元没有回答。

虞舒缇看着两人的对峙，转身离开。

于绍元见她走远了，才开口：“赎罪。”

虞黛舞装着糊涂，却又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什么罪？”

于绍元将抄录的经书又翻阅一遍，将它投入火中，激起一层焰火。

将他的脸映成橙红色。

虞黛舞紧盯着他的脸，于绍元毫不避让地迎上她的目光：“欺你骗你的罪。”

“对不起，黛舞。”

第28章

虞黛舞听到他的话，先是震惊又是冷哼一声：“我不接受。”

“于绍元，谁说过你这样就能赎罪的？”

“你之前骗我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有想过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曾经那么喜欢你，我几乎所有时间都放在你身上了，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说你宁愿出家都不愿意娶我，但是转头又和虞舒缇在一起了。”

于绍元试图解释：“我和虞舒缇，真的只是假的，那场婚礼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是演给你看的。”

虞黛舞神色一凛：“那我还要感谢你吗？感谢你最后留给我一个体面？”

“可是你已经在晚宴上和所有人说过了，你的未婚妻是虞舒缇，这是你亲口说的。”

“在你告诉我说，你愿意娶我之后，我赶过来参加宴会，你甚至连一个座位都不给我留。”

“我就站在那，任你羞辱。”

虞黛舞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像是一块块巨石压在于绍元身上。

于绍元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对不起你，黛舞。”

虞黛舞将手上拿着的经书翻开，嘴角是略带嘲讽的笑容。

她将这本经书扔进火炉里，一双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于绍元：“那场宴会之后，因为你的事情，我爸妈觉得太过丢脸，想带着我离开。”

“当天晚上，他们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tຊ”

虞黛舞的眼泪滑落：“于绍元，这件事我不会怪在你头上，但也确实因你而起，你还觉得，你能赎罪吗？”

“你觉得你的罪孽还能赎清吗？”

于绍元站在原地，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虞黛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虞舒缇，和她对视间，虞舒缇又飞快地避开。

虞黛舞已经明白了大半：“这些事你也不用再做了，也不用和虞舒缇一起骗我过来。”

“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彻底说清楚，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爱你，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

“你也不用再白费心思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但也只能是朋友了。”

虞黛舞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于绍元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恍惚。

虞舒缇缓步走近，刚想将手抚上他的手臂，又被于绍元不动声色地躲开。

虞舒缇却丝毫没有尴尬，柔声道：“我一早就说过，她不会原谅你的。”

于绍元没有分一个多余的眼神给她，接二连三的将抄录好的经书扔进火炉里。

于绍元盯着逐渐变大的火焰出神，虞舒缇又靠近他站了站，是一个过分亲密的距离。

于绍元将最后一本书放进去，也不再看，躲开了虞舒缇的接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于绍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如果我留长发，会好看吗？是不是会更像他一点？”

虞舒缇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谁？”

于绍元看了她一眼：“没什么，你先回去吧。”

于绍元回到房中，看着自己依照印象里画出的隋春笙画像。

于绍元想到住持曾和他说过的话：“一体同生，轮回千载。”

于绍元将画像拆下，他意识到不管自己如何像隋春笙，不管自己做出什么改变，哪怕将自己变成隋春笙。

虞黛舞都不会喜欢上他了。

虞黛舞讨厌的不是这一张脸，是他于绍元这个人。

第29章

虞黛舞没有回到家，反倒去了法明寺。

住持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还有几分熟人相见的意味：“虞小姐，你来了？”

虞黛舞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只能迎合道：“嗯。”

虞黛舞将写好的父母的生辰八字递给住持：“我想给我爸妈供奉一个海灯。”

住持笑着接过，招了一个小和尚着手去办。

虞黛舞嗅着寺庙中的檀木香气和香烟缭绕的味道，心里有了短暂的宁静。

她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燃了一炷香叩拜。

她其实没有什么好求的，父母已经离去，隋春笙本就是千年之前的人。

她关心的人都已经接二连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