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岸程少颐小说全文-童岸程少颐(你要做的,只是静候)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沉的女人一双大大的眼睛分明盯着车内,眼中却没有一丝生气,简直……像个幽灵。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车前,浑身散发出的绝望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惊恐过后,恢复理智的庄晋心中渐渐起了疑虑——难道她是受伤了?
示意司机开门,他快步走下车去。
“请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回答。
“如果真的受伤了,就得尽快去医院做检查,先上车吧。”
依然没有回应。
湿漉漉的雨水终于淋得他失去了耐性:“你不说话的意思就是没事对吗?既然你没事,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
这一次,童岸终于瑟缩地出了声:“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庄晋不由一愣。
刚才隔着玻璃,他看不真切她的脸,现在离得近了,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有点儿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回忆了许久,这才想起陆子昂展示给自己的那张毕业照上他提到的那位心仪的女性,心中蓦地一震,顿了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个法文名字,叫Lucile?”
一霎间,童岸惊恐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答案呼之欲出。
庄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陆子昂酒庄的酿酒师为什么会在绍兴?还是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顾童岸的反抗,庄晋指示司机将她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她应该是发烧了,从她抬起头看他的那刻,他便察觉到了她脸上异样的潮红。
起初童岸极不配合,但在医生的呵斥下,她还是被护士拽进了急诊部的观察室输液。
庄晋松了口气。
刚才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她想轻生。一个人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冲向一辆正在行驶的车?除非……他不敢细想。
他即刻联系陆子昂。
不敢贸然提及童岸现在的情况,庄晋只好旁敲侧击地询问,在确定童岸的确辞职了之后,庄晋说:“陆,也许你需要回国一趟。”
“怎么?”陆子昂心中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
“我在绍兴无意中拾到了你的珍宝,但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具体理由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赶来之前,我都会好好照看她。”
“童岸怎么了!?”
“差点被我的车撞到……不过你放心,人没事,就是被雨淋了高烧不退,正在医院输液。”
“我这就让人去订票!”
“那其他的,等我们见面再说。”
陆子昂赶到时,童岸已由观察变为了住院。
高烧引起的肺炎,不用由庄晋看着,她也暂时没办法去任何地方。
陆子昂推开门,童岸刚输完液,正望着窗外发呆。
“童岸。”
床上的人周身一震。
陆子昂走过去,掰过她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肩膀:“回答我,明明说了要回家,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童岸别开脸,嘴唇一张一翕着,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说。
陆子昂干脆在床沿坐下,不再急着逼问她了。
就那样坐了一阵,他才又开口:“童岸,养好身体后,跟我回法国吧。别误会,你的位置已经有新的酿酒师取代了,但我可以把你推荐给父亲的酒庄。”
病房内沉寂了很久。
“……好。”是童岸嘶哑的声音。
大概没想到她会立刻答应,陆子昂一时呆住了,许久,才幽幽道:“童岸,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我父亲认为你是可造之才,假以时日,能做出更好的成绩。事实上,我也是这样想的。”
童岸无神的双眼呆怔地望着雪白的墙壁,像在想什么心事。
过了很久,她转过头,竟对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尽管依然苍白,但至少她会笑了。
“谢谢你。”
人是什么时候学会绝望的?大概从渴望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开始。
这几天,当童岸孤身躺在这张病床上时,她不止一次去回想,一切错误究竟始于哪里。
答案最终都指向一个——
她爱上了程少颐,并开始渴望他的爱。
但如果放弃掉那种渴望的话……也许她就能获得新生。
从现在起,她决定要用自己的方式,为曾经错过的、做错的一切,好好赎罪。
庄晋离开绍兴前,曾来医院探望她,带来了一瓶法国杜福尔酒庄的镇庄名酒BLANC CUVEE NAPOLEON(拿破仑黑皮诺)。
这瓶酒有个传奇的故事,童岸在波尔多念书时,便听人讲过。
说的是在十八世纪末的法国小镇博纳,酒庄庄主的女儿和年轻的炮兵少尉相爱了,但少尉即将上战场,临走时,承诺会回来娶她。于是少女一直等待,耗尽青春,但少尉并没有回来。十多年后,曾经的少尉成为了名扬历史的拿破仑一世,他们再没有相守的可能。
故事若至此,也无非是一段寻常始乱终弃的故事,可这位姑娘最后却没有因此寻求负心汉的补偿,而是写了封信给拿破仑,请求以他的肖像,作为父亲酒庄的酒标。
用失去的君王之爱和数十年如一日的孤独换来家族的百年兴盛,到最后谁也难说,究竟是悲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
这本是个没写入正史的故事,做不得准,但今天庄晋特意送这瓶酒给她,童岸知道,他别有用意。
好在庄晋喜欢开门见山:“我相信你一定听过这瓶酒的故事,我初听这个故事时,也曾想,那位少女下决心写那封信时,一定非常痛苦吧,但她做了正确的决定,才没让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变得毫无价值。我想说的,你一定知道。”
这是他“捡到”她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童岸哽咽地吸了吸鼻子,郑重地朝他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辜负你和陆庄主的心意。”
是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值得沉湎。
世界上任何一种痛苦,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正因为曾发生过的一切令她痛苦,她才更应该让这种痛苦变得有价值。
庄晋微微一愣,笑了:“祝福你,Lucile,希望在未来的某个秋天,我能喝到你酿出来的新酒。”
一个月后,童岸终于出院了。
离开绍兴回法国之前,她拜托陆子昂送她去了一趟墓园。
没有脸面回家,她只好偷偷四处托人打听,爸爸究竟葬在了哪里。
初冬的凤凰山青翠依然。
四季的概念在城市中逐年模糊,但关于爸爸的记忆,却永远那么清晰。
童岸伸手摸了摸簇新的石碑:“爸,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只有萧瑟的风在墓园中盘旋。
童岸将脸贴紧冰冷的石碑:“爸爸,你是不是直到最后……都在责怪我呢?如果我说,女儿不是故意的,你会像以前我每一次犯错那样,原谅我吗?”
说到这儿,童岸狠狠抽了抽鼻子,生怕眼泪流出来:“算了,爸爸,我想过了,你还是不要原谅我好了……我这种不孝的女儿,不值得你的原谅。”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