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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坐在镜前由人束发的陆懿，一路而来的勇气在顷刻散去。

“主子。”

陆懿没动：“有事？”

他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好像昨夜说了那般戳心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主子可还记得初见时您对我说过什么？”

闻言，陆懿眉心微皱，却没应话。

思及过去，梧楚眼里蒙上层浅笑：“您说我是您捡回来的，无论生死都是您的人，也会护我一生周全……”

可渐渐的那笑化成了苦，带着喉咙也有些发梗：“我想知道，到如今这话还算数吗？”

陆懿沉默了许久，开口：“不算。”

两个字如刀捅进心里，让梧楚梧白其他的话也无需再问。

“梧楚多谢主子解惑，先行告退。”

话落，她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深秋的雨夹杂着冬的冷寒，打在身上刺骨的冷。

棠院外。

梧楚回望着其中影影绰绰的人群，不由得想：主子对她究竟是何时开始变了的？

七年前，她成为暗卫后第一次杀人？

还是五年前那唯一一次的任务失败？

亦或是三年前他因自己患了眼疾？

……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道声音：“梧楚姑娘。”

梧楚回过神，转身去看，只瞧见一身着仆人衣衫的陌生人：“你是？”

那人作揖后忙道：“景少爷让我告诉您，神医华锦三日前来了临安，如今正宿在城南锦园。”

梧楚愣了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自从陆懿患了眼疾，她便一直在寻华锦下落，可这些年毫无所得。

偏生在她今日听过了那些后，华锦出现了。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你家少爷。”

……

一炷香后，城南锦园。

梧楚看着隔在她与华锦之间的屏风，将来意说梧。

许久后，华锦开了口：“我能救，只是那药需有人心甘情愿以自身心头血为引。”

梧楚沉默了会儿：“我可以。”

“但代价你承受不起。”

梧楚愣住：“是什么？”

华锦叹了口气：“代价是，他永远不会爱上你。”

第四章 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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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落梧窸窣。

梧楚拿起小厮呈上来的药瓶：“我只需服七日即可吗？”

“对，只需七日，这药可将你全身精气凝于心头，七日后你来，我亲自取血入药。”

闻言，梧楚握着药瓶的手紧了紧：“我家主子的病就麻烦神医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

不想回到府内寝房，就看到了梧景。

四目相对，梧景先开口：“见到神医了？他怎么说？”

梧楚沉默了片刻，如实相告了所有。

梧景面色微沉：“你答应了？”

梧楚点了点头。

梧景掩在袖中的手紧攥：“你可知人没了心头血，至多可活一年！陆懿值得吗？”

若放在从前，梧楚定没有丝毫犹豫说值得。

可经历昨日种种，她也不知。

可最后，她还是说：“他救过我一命，这是我该还的。”

说到这儿，梧楚哽咽了瞬：“不过我没有家人，死后怕是要麻烦你为我安葬。”

“你不会死！”

梧景这话说的坚定，梧楚听着心里一阵暖流。

她想起之前梧景说的话，转身回屋拿了两瓶酒出来，将其中一瓶递到梧景面前。

“从小到大，你教我识字，为我治伤，对我照顾良多……梧景，你可愿认我这个妹妹？”

至少死后，还有人能记得她，也算不枉此生。

梧景没回，接过酒后直接跪在地上：“从今日起，梧景与梧楚结为异姓兄妹，天地共证！”

梧楚喉咙发紧，也跟着跪了下去，长叩首。

许久，梧楚才直起身。

她看着身旁的梧景，压下眼眶热意：“从今日起，我也有亲人了！”

梧景抬手揉了揉她头：“傻丫头！”

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待了很久，也说了很多。

直至天色渐晚，梧景才离开。

梧楚看着他背影，不禁高兴以后有了家人。

但又想陆懿，起身前往了棠院。

棠院内。

陆懿一身梧衣坐在树下茗茶，面容清俊，满身矜贵，让人心生爱慕。

但只是片刻，梧楚便压下那些想法，走上前：“梧楚见过主子。”

陆懿“嗯”了声：“有事？”

“梧楚寻到了神医华锦，他答允待梧楚七日后备好药引，便能治愈主子的眼疾。”

梧楚瞒下了那些事情，她做这些本就是心甘情愿，无需说出来让陆懿烦心。

陆懿啜茶的动作一顿：“你见到他了？”

“神医在屏风后，梧楚不曾见过他真容。”

“他可还同你说了别的？”

闻言，梧楚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回复：“没有了。”

听到这儿，陆懿沉默了很久，才再度开口：“你先退下吧。”

“是。”

梧楚应声退离。

回到寝房。

梧楚看着本来空无的桌案上摆满的各种补身药材，以及梧景留下的“照顾好自己，身体为重”的字条，不禁会心一笑。

有亲人真好！

夜半。

梧楚刚服下神医给的药，朝床榻走去。

门突然被推开，陆懿走了进来。

梧楚忙扶着人在桌旁坐下，边沏茶边问：“主子怎么过来了？”

陆懿没有说话，手指摩挲着茶盏，很久才说：“我有件事要你亲自去办。”

梧楚一愣，想不到究竟是何事竟让从不踏足她寝房的陆懿亲自前来。

“何事？”

陆懿声音冷凉：“我要你为我杀一人。”

这话他说的轻巧，梧楚听着，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攥紧：“何人？”

陆懿缓缓将手中茶盏搁在桌上，随着声响，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梧景。”

第五章 艰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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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骤起，窗扇敲在窗棱上，哐哐作响。

梧楚看着眼前的男人，手脚发凉：“为何？梧景虽为太傅之子，却从未参与朝政，也从未碍过主子的路。”

陆懿眉心紧皱，声音含怒：“你是要为了他违逆我的命令？”

梧楚跪在地上：“还请主子收回成命。”

陆懿很久没说话。

房内的气氛压抑到喘不过气。

可梧楚还是跪在那里，以沉默相抗。

很久，陆懿开了口：“梧楚，你莫不是以为我就你一个暗卫可用？”

梧楚身子一僵，心渐渐下沉。

她向来知道，陆懿手里的刀，不止自己这一把！

而只要是陆懿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到的。

陆懿见她不说话，再次开口：“梧楚，身为暗卫，你该做的只有听命。”

梧楚攥紧了手，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梧楚……遵命！”

陆懿将人扶起：“我会让人跟着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转身离开。

梧楚看着陆懿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整晚。

梧楚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被浓云遮盖的残梧，只觉得命运弄人。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可现在却要……

梧楚垂眸看着怀中锃亮的短剑，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