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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卸力似的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傅叔叔，谢阿姨，我出去透口气。”

屋外。

戴睿明双手轻颤着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咬在唇边，火柴划了几次才点燃，一点微弱的猩红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羸弱。

而此刻，三楼亮起了一盏温暖的灯。

他下意识地仰头看向那个开满鲜花的阳台，不敢想象温琬坐在那里的时候有多美。

他想，温琬在这里一定生活得很好吧，好到可以把他抛在脑后，不闻不问。

戴睿明低头苦笑，深吸一口，吐出一片浑浊的烟气。

“眠眠，我找你了，别想再把我甩开。”

他思绪万千，脑海中不断闪过和温琬的相处的画面，他一贯隐忍克制、令行禁止，很少为自己做过的事，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可在温琬离开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真真切切地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她会让自己这么心痛，是不是在她第一次靠近的时候就拥抱她，会更好？

可惜没有如果。

再次见到温琬，萦绕在他心头的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对彻底失去的恐慌与浓重的痛苦，他从未在一件事情上如此不自信。

戴睿明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吸了几口就皱起眉头。

这时，一道大煞风景的抱怨从头顶响起——

“谁啊，大晚上的在我们家窗户底下抽烟，不知道二手烟危害大吗？”

紧接着，是“哐啷”一声门窗关起的声音。

戴睿明眼眶微微发红，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没过多久。

吴妈就做好了一桌子饭菜。

温琬、傅谨行和傅书宁也一起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几乎是在温琬出现的瞬间，戴睿明就注意到了她，他的双手不自觉握拳，心也跟着收紧，胸腔里像有一只大手无情拉扯。

她换衣服了。

温琬刚回来的时候穿的是一条橘红色半身裙，配嫩黄色短袖衬衫，头上戴着一个和裙子同色的发卡。

而她此刻却穿着一条水蓝色布拉吉，头发梳到一边编成了辫子，乖巧地垂在胸前。

几乎是一瞬间，戴睿明锐利的眼刀就削到了傅谨行身上，而后者浑不在意，他朝着戴睿明微扬起下巴，眼中的蔑视不言而喻。

两人针锋相对，目光交汇时甚至能隐约看到迸射的火光。

温琬没有错过他们俩无声的决斗，伸手扯了扯傅谨行的衣摆，他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一下，瞬间软了下来，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戴睿明的心猛地一痛，目光颤抖着败下tຊ阵来。

傅长鸣眼见着没热闹瞧了，“嘿嘿”一笑，满脸慈爱地招呼几人落座。

“你们几个别愣着了，快来坐。”

谢婉栀笑着朝温琬招手，拍了拍她身边的空位。

“眠眠来，坐我身边，今早新送了海鲜，知道你爱吃，吴妈做了可多。”

温琬面带微笑，乖巧地坐在谢婉栀身边，正对戴睿明，傅谨行紧贴着她坐下，只剩下傅书宁不情不愿地坐在了傅谨行和戴睿明身边。

一张圆桌就这么坐满了。

戴睿明的妈妈肖洁笑容尴尬，她看着知书达理、仪态得体、备受宠爱的温琬，实在忍不住问道：

“眠眠？你就是顾安国顾大哥的女儿吗？我……我是你肖洁阿姨，你可能还没见过我。”

温琬放下筷子，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是的，肖阿姨，我爸爸就是顾安国。”

傅长鸣的目光扫过贺成那张无地自容的老脸，夹了一大块鱼肚子放进温琬碗中，前者动作熟练，后者习以为常，一看就是每个寻常的日子做了无数遍。

傅家人对温琬的关心和疼爱，从不流于表面。

夹完，傅长鸣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口气。

“顾大哥生了个好闺女，就是命太苦了。”

说着他眼睛发酸，捏了把眼角，大掌重重拍在了贺成肩膀上，贺成的表情一瞬凝滞，心知要糟。

果不其然，傅长鸣下一句话就是在噼里啪啦地打他的脸。

“眠眠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我知道，嫂子那么要强的人，若非走投无路，绝对不会来找我。”

“可我没想到啊，嫂子她竟然出了这种事，昏迷不醒，而眠眠居然是被赶出来的！一千多公里路，她们娘俩要是出点什么事，九泉之下，我哪有脸见顾大哥呀！”

傅长鸣说得真情实感，悲痛万分。

温琬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安慰，却被身边的谢婉栀轻轻按住了手，只见她温柔地摇摇头，又朝她面前努了努嘴。

傅谨行刚好把一碗没壳的虾子放到她面前。

傅长鸣气息不稳，按着贺成肩膀的手却格外用力，他眼含泪光看着贺成问：“老贺大哥，你有脸吗？”

第19章

贺成一张老脸臊得通红，肖洁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羞愧的同时，还不忘瞪自家儿子一眼。

他们当初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收养、照顾温琬和许柔的，谁承想，临近两个姑娘到家的日子被派去了外省，等到他们回来一看。

豁！

儿子傻了。

闺女丢了。

老战友面前名声臭了。

“我……唉……”

贺成一拍大腿，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的，打来之前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顿数落。

他和傅长鸣一样，都是顾安国亲手带大的兵，没有顾安国就没有他们的今天，事情弄成这样，没着没落的实在是过不去。

更何况，傅长鸣一家是铁了心地要帮温琬出气。

贺成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温琬举起杯，温琬一瞬无措，刚要起身，就见贺成被傅长鸣给拽了回去。

“你有话坐着说，这是干什么，弄得孩子不自在。”

贺成放下酒杯，看向温琬，神情真挚诚恳。

“眠眠，你走了以后，阿峥找过你，我和你阿姨也教训过他，但之前的事确实让你受了委屈，我跟你阿姨在这里跟你道个歉。”

“确实是我们的疏忽，眠眠，对不起。”

温琬抿了抿唇，举起手边的果汁站起来，面带微笑。

“叔叔阿姨这是哪里的话，我一直都特别感激你们能把我从先进村接出来，我当初离开首都，实在是害怕，害怕继父会害死妈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

温琬一杯果汁下肚，轻轻擦了擦唇角。

戴睿明的目光一直凝聚在她身上，半分也没离开，幽深的目光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苦涩和哀痛。

她怪他。

不然怎么会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

想到这里，戴睿明端起酒杯一仰头，二两白酒顷刻下肚。

谢婉栀见气氛差不多了，连忙打圆场：“眠眠这孩子心眼特别好，当时你们都在外地，她怎么会怪你们呢？快吃菜、吃菜，一会儿都凉了。”

酒过三巡，气氛缓和了不少。

肖洁放下筷子看向温琬，小姑娘长得白嫩乖巧，让她连说话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