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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隔出咫尺天涯。

第7章

　　程敬怀哄了半晌，又将手上刚买的雪衣豆沙塞给小姑娘，这才把人哄得破涕为笑。

　　他牵起小姑娘空着的另一只手，为难又尴尬地看向许锦薇：“锦薇，这就是……”

　　他抿了抿唇，眼底带着缱绻：“若清的妹妹，若秋。”

　　“她还小不懂事，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别和她计较，我现在就送她回去。”

　　许锦薇看着面前的两人，笑了笑：“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程敬怀松了口气，又把钱包递过来：“布票和钱都在里面，你自己再逛逛，看上什么喜欢的就买，别心疼钱。”

　　许锦薇没接，程敬怀几乎是有些祈求地道：“有些事说来话长，我回来再和你慢慢解释。”

　　她依旧没接，只说：“你去吧，我作业还没批改完，就先回去了。”

　　程敬怀沉默一瞬，抬眸：“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

　　许锦薇站在原地，看着程敬怀牵着陈若秋走远。

　　心里想，没有下次了。

　　路过排队的雪衣豆沙店时，许锦薇脚步顿了顿。

　　她不喜欢甜食，可雪衣豆沙是唯一的例外。

　　她走上前：“老板，给我来个雪衣豆沙。”

　　没关系，她会好好爱自己。

　　这天晚上，程敬怀没有回来。

　　许锦薇临睡前，撕下一页日历，距离出发的日子，只有一天了。

　　第二天一早，校长让人来传信，把许锦薇叫到了学校。

　　校长把一个信封递给她：“许老师，这里面是你援藏的经济补贴和你的车票。”

　　许锦薇接过，校长又说：“小许老师，是这样，那边条件艰苦，咱们这就你一个人报了名。”

　　“所以上面临时通知，你得先去和京市大部队汇合，然后从京市出发去西藏，今天下午就得走，来得及吗？”

　　许锦薇愣了一会儿，果断点头：“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准备着。”

　　校长看着她，感慨万千：“小许老师，你虽然年纪轻，可是工作能力强又肯吃苦。”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相信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许锦薇深深鞠躬：“谢谢校长这些年的照顾。”

　　回家后，许锦薇把最后的一点东西收进旅行箱里，院外传来程敬怀的声音。

　　她连忙拉上门走出去，程敬怀兴冲冲递给她一个袋子。

　　“我托朋友从上海的百货商场给你买的，今天刚寄到，你拆开看看喜欢吗？”

　　许锦薇低下头，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条棕色羊绒围巾，上面点缀着几朵白色百合。

　　样式简洁，很好看，摸起来也很舒服。

　　她扯了扯嘴角：“好看。”

　　见她收下，程敬怀提着的心落回肚子里：“锦薇，昨天的事儿，对不住啊……”

　　“若清去世前，我答应她要替她照顾家里人，若秋还是个小孩，她爸妈又上了年纪，我要是不管他们这日子就太难过了……”

　　许锦薇打断：“没关系。”

　　程敬怀握住她的手，认真道：“等忙过这阵子我带你去陈家见一见二老，你这么好，他们都会喜欢你的，到时候我们就结婚。”

　　许锦薇垂眸掩住眼底的讥讽。

　　她为什么要让别人的父母喜欢呢？

　　外面有人在催促：“程工，和许老师聊完没有啊？我们还要去观摩二厂新到的发动机，快点。”

　　程敬怀应声：“来了。”

　　走到门口，许锦薇忽然叫住他：“阿斐。”

　　“其实……”

　　程敬怀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了？”

　　许锦薇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提醒你，鼓捣那些机器的时候注意安全。”

　　程敬怀微笑点头：“放心吧。”

　　他的身影消失后，许锦薇看着手上的围巾，呢喃声散在风里。

　　“其实，我不喜欢百合。”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结婚了。”

　　她回屋拿上旅行箱，木质的门打开又关上，许锦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住了三年的屋子。

　　空空荡荡的房间中，那条羊绒围巾孤零零的躺在桌上。

　　她不属于这里。

　　未来，也永远不会再回来。

第8章

　　程敬怀和工友们去二厂观摩完新到的发动机后，又回到机械厂上班去了。

　　因为厂里有个机械的零件出了问题，他临时抢修。

　　弄了很久，才总算是把出问题的机器弄好了。

　　忙完以后看时间太晚，他索性直接睡在了厂子临时休息室里。

　　所以程敬怀走出厂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已经深秋的滨江，难得出了一天太阳。

　　此刻，夕阳洒下来，给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格外好看。

　　看到冰糖葫芦的时候，程敬怀心血来潮买了两串，想着带给许锦薇吃。

　　程敬怀走到院子门口时，忽然起了阵风。

　　院里那颗大树上的叶子，又被吹落了几片。

　　其中一片落在程敬怀的肩上，随着他往前走，又掉落在地上。

　　看到那片很寻常的落叶，程敬怀不自觉的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可他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看到许锦薇的屋子关着门，程敬怀觉得有些疑惑。

　　平时这个点儿，许锦薇早就回来了。

　　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锦薇，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了糖葫芦，今天……”

　　门没有上锁，随着程敬怀敲门的力道，吱呀一声就开了。

　　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程敬怀的心猛地一咯噔。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1

　　他抬手打开了门边的开光，灯霎时间亮了起来。

　　忽然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程敬怀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再睁开，他看到了桌上那条羊绒围巾。

　　和他拿回来的时候一样，用纸包着，像是从来没人打开过。

　　程敬怀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这间曾经摆满了东西的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空了。

　　窗口的花瓶不见了，门口的风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摆满书和学生作业的桌子，此刻也空空如也。

　　每当有一个新发现，程敬怀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曾经许锦薇买来的那些装饰，全都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

　　程敬怀走进厨房，里面除了干净的灶台，什么也没有。

　　他不敢相信的快步跑进卧室，却只看到一张连褥子都没有的床板。

　　程敬怀手中的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外面的那层薄薄的糖衣摔得粉碎，只剩下里面发酸的山楂。

　　就像他们的爱情……

　　这件屋子，彻彻底底的空了，所有和许锦薇有关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程敬怀一步一步的走进许锦薇的房间，又不死心的打开了她的衣柜。

　　空的。

　　什么也没有。

　　程敬怀后退几步，浑身脱力的坐在那个床板上。

　　他的脑子很乱，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

　　许锦薇的东西都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

　　她离开了他吗？

　　可明明昨天他出门前，她还好好的，甚至还提醒他不要受伤。

　　就在昨天，他还在和她商量着结婚的事。

　　程敬怀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猛地站起身朝外走去，走到卧室外。

　　看到桌上放着的那条羊绒围巾，程敬怀的脑海中骤然闪过很多画面。

　　昨天他说结婚的时候，许锦薇什么也没有说。

　　陈若清的妹妹出现后，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

　　她对他的冷淡，不是这两天才开始的……

　　程敬怀猛然想起，那天在厂里听宣传科的人说她要离开。

　　许锦薇给他的答复是回老家给爸爸过生日，可只是回老家一趟，怎么会把东西都搬空呢。

　　会不会，是回学校住了？

　　想到这里，程敬怀大步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机械厂高中学校的宿舍。

　　看门的大爷和他打招呼：“程工，怎么这么晚来学校了？有啥事么？”

　　“我找许老师，她是不是搬回学校住了？”

　　大爷诧异：“许老师？”

　　“许老师去西藏支教了啊，昨儿个就已经出发了，这事儿她没告诉你吗？”

第9章

　　程敬怀怔怔的站在原地，像是被人一闷棍打昏了头，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看门的大爷还在继续说：“许老师这事儿蛮光荣哩，咱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