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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时间太短，台下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小失误，就像是湖面下的波涛汹涌，表面却毫无波澜。

她仿佛回到了那些成名的年纪，嗓音婉转地唱道：“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梦长梦短，皆是幻境一场；一年又一年，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看到他们才恍然发觉，已经十年。

一场戏结束，所有的演员都上台手牵手向台下下深深鞠躬。

每场戏都是非常隆重的谢幕，不管在戏里是对手还是朋友，在谢幕时都会消除隔阂地站在一起，观众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结束了。

方惟安的摄像机就在手边，抬手，将这画面定格。

表演结束，乔曼在后台卸妆完，观众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一眼就看到门口等着自己的楚云飞和小宇。

小宇开心地向她招手，毫不吝啬地夸奖：“妈妈，你今天好好看！”

乔曼走过去摸小宇毛茸茸的头：“明天周六是不是放假了？”

“嗯嗯，妈妈。”

楚云飞见乔曼只顾着和小宇说话，视线都没往他这边丢，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曼……”

乔曼这才正视楚云飞，他满脸愧色，下巴上胡渣都冒了出来，看来是没睡好。

她眼里一片寒意，冷声道：“你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楚云飞浑身一僵。

这边方惟安在后台找了乔曼半天，才看到乔曼在前门和一个男人讲话，说着说着男人还要对她拉拉扯扯。

方惟安撑着两把椅子抄近路跳过去，眼疾手快地拉回乔曼护在身后，语气不善地对着楚云飞：“你干嘛呢？”

楚云飞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质疑道：“你是谁？管得着吗？”

“反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要是再这样，别怪我报警啊。”

方惟安一愣……原来她结婚了，眼神落到小宇头上，心下了然，这一定是乔曼的孩子。

楚云飞看看乔曼，又看看方惟安，自觉丢了面子，冷嘲热讽：“怪不得要和我离婚，是因为认识了新的人才随便找了个借口？”

楚云飞说得难听，乔曼秀眉紧蹙，觉得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来你是想走诉讼这条路了。”

说完转身离开，忽略身后楚云飞欲言又止的一声“小曼”，径直离开了这里，留下楚云飞和方惟安面面相觑。

小宇喊着妈妈想跟着她去，被楚云飞一把拉回来，狠狠瞪了方惟安一眼，转身离开了剧院。

方惟安瞪得莫名其妙，挠挠头，看着乔曼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郁闷地拿上摄像机也离开了剧院。

第18章

从这次演出圆满结束之后，孟婧堂觉得乔曼的唱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剧院的戏越来越多，人手本来就不够，乔曼便被早早安排演出。

方惟安这边的拍摄也在稳步进行，从排练开始，一直到演出结束后的环节，每一步都被他完完整整呈现在摄像机里。

他将拍摄的视频分成几集陆续上传，第一集时还没有掀起多大波澜，只有一些黏性大的粉丝会完整看完整个视频，虽然好评不断，但一直不温不火。

方惟安没在意这些，保持每周一集的速度上传。

毕竟只是宣传，不能逼每个人都喜欢。

没想到他播完第四集后，视频突然就爆火了。

起因是一个粉丝看到视频最后的昆曲，觉得表现力、感染力都很强，经过方惟安的同意后便直接剪下了那一段作为单独的视频。

标题是《怪不得古人喜欢看勾栏戏曲，谁能不爱呢》，不少人点进去就被吸引，纷纷问原视频的出处，寻迹找到了方惟安。

一时间，方惟安的粉丝也呈现爆发式增长，听昆曲的爱好又渐渐流行起来。

视频中每个人都都呈现得很好，尤其是乔曼，因为长相极有韵味被一堆人问去了名字。

忽然间，乔曼这个名字又被大家慢慢地记起来，有昆曲爱好者十年前就听说了她，在互联网上帮忙宣传。

这种关注在现实里变现得更甚，江城这个地方名声大噪，游客都多了不少，他们剧院一下子座无虚席，一场接住一场，仿佛回到了最鼎盛的那些年。

许多互联网博主开始照猫画虎地讲起昆曲，但都不如方惟安的热度高。

孟婧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这么多人十分开心，笑眯眯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这一下剧院的票都不够了。”

方惟安笑着回答：“昆曲是个好东西，被更多人发现了。”

孟婧堂一下就知道是和他有关，诚挚地向他道谢：“多谢你了。”

“没有，我还要感谢乔曼的帮助呢，她帮我纠正了好多专业的错误。不是她，我的视频都完成不了。”

事实上不仅是这些，方惟安视频中的许多旁白解析都是乔曼帮忙弄的。

因为方惟安自己配音，总觉得声音粗犷配不上温柔似水的昆曲，这才让乔曼帮忙配音，他这才感觉味对了。

乔曼下一场有戏，正在化妆，见突然提到自己，说道：“没有的事，你自己做得好。”

晚上，终于得空休息了一下，乔曼表演了一天也有些累，坐在剧院二楼的走廊外眺望远方，有些出神。

方惟安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正对着的高楼大厦弹出一个广告，是当红女明星，很好看，但他的视线被宁静夜晚里的乔曼吸引了过去。

他坐到乔曼旁边：“你在想什么？”

乔曼转头瞥他一眼，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还算能说得上几句话。

方惟安确实让她刮目相看，以前乔曼内心却是先入为主地觉得方惟安大概是和网上那种娱乐博主差不多，后来发现不是这样。

他做事认真负责，从一而终，还很有分寸……至少上次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问过，这让乔曼觉得很轻松。

“我在看院子里那棵板栗树，今年都被摘光了。”

第19章

这棵树在乔曼来之前就有了，小时候见它的还只是一根小树苗，一天天慢慢长大，乔曼离开剧院的时候还只比她高一点，现在已经枝繁叶茂了。

由于最近来的人多，又正是秋天，有人看见树上的板栗便不顾板栗上的刺摘下，想着尝尝鲜——毕竟板栗随处可以买，但自己从树上摘的又是另一种味道。

乔曼在的那时候，这棵小板栗树还只会结一些小果实，他们都舍不得摘，生怕伤了树的枝叶。

方惟安也跟着她看向院子，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趁着月光看到树的几片剪影。

不知不觉，他在这里待了快两个月了，按道理，在视频完成的那一刻他就该辞行，但不知为何，又留了这么久。

他当初做自媒体的初衷就是想多出去看看，不愿意朝九晚六的上班。

他家境富裕，父母健康，才有资本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的视频已经完成了，在网络上取得了很大的反响。”顿了顿，他接着说，“你想看看吗？”

从拍摄到现在，乔曼还真没看过他的视频，他突然提起来，乔曼心念一动：“能看看吗？”

“当然。”

方惟安拿出手机凑到乔曼身边，打开手机上某个软件，给乔曼展示自己的主页。

“喏，这是我的账号，你下载这个软件，直接搜我的名字就可以找到了。”

乔曼依葫芦画瓢。

又问道：“那你是不是要走了？”

“也许吧，但如果——”

方惟安话说到一半，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乔曼抱歉地对方惟安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方惟安眼眸微垂，他刚刚看到了手机上跳跃的名字，云飞，一听就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那头乔曼刚接通电话，还没开口，楚云飞就急冲冲地说道：“小宇过敏了，你把过敏药放哪里去了？”

……

乔曼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宇已经睡着了，吊瓶里的药水将尽，只靠管子里滞留的药水撑着，楚云飞居然也趴在一旁睡着了。

她只觉得眉心直跳，立刻把流速降至最低，又按了铃，声音将楚云飞吵醒。

他睡眼朦胧地看着乔曼：“小曼，你来了？”

“你不是知道小宇芒果过敏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注意，还吃了这么多？”

楚云飞一时语塞，低头道：“我，我不知道那个蛋糕里有芒果……”

“芒果用来做蛋糕太寻常了，你居然问都不问。”

而且小宇过敏之后浑身难受，楚云飞不知道过敏药在哪又耽误了好一阵，否则小宇的病情不至于这么严重。

乔曼失望至极：“让你看着小宇吊水，你居然连药水空了都不知道，我看你是想害死小宇。”

楚云飞自知理亏，满脸自责，手紧紧握着小宇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他这几天都不怎么开心，就想着买个蛋糕让他高兴高兴，没想到会这样。”

乔曼垂眸看着楚云飞，冷冷地说：“你要是不会照顾孩子，抚养权还是交给我吧，明天我就去法院提起诉讼。”

第20章

楚云飞缓缓抬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以为拖着就行了，只要拖着，按照乔曼不喜欢惹麻烦上身的性子是不会怎么样的，但他没想到，乔曼居然真的要走法律程序。

护士恰逢时宜地走进来换了瓶子，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直到她走后，楚云飞才说道：“我们多年的夫妻情谊，你一定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乔曼觉得有点可笑，明艳的脸庞隐在黑暗里：“闹得这么难看的不是我，相反是你才对，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分对不起你们吧？为什么非要这样不放手呢？”

之前剧院忙得脚不沾地，她忘记了这件事，现在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说清楚的。

楚云飞的回答对乔曼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除了一个答案之外别的都不想听。

“你明天还要上班是吗？你回去吧，我在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