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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深，宋清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炽热的大手突然揽上腰肢，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往床侧躲了躲，避开了沈启山的抚摸。

　　大抵是结婚这么多年，宋清欢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绝了他。

　　沈启山有些意外：“不想要？”

　　宋清欢背对着他，裹紧被子：“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想到宋清欢每天都要照顾卧床的母亲，沈启山没再多问，替她掖好被角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沈启山已经不在了。

　　宋清欢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煮好养生粥端到沈母的房间里。

　　“天天都是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换个早饭？”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你回家做什么！”

　　面对沈母的训斥和怒火，宋清欢没有争辩。

　　医生说婆婆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所以她才每天起早床熬粥。

　　婆婆不领情没关系，她不喜欢的这个儿媳妇，还有十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家。

　　宋清欢将粥和勺子都放好，又将热水和收音机摆到沈母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你有事就叫我。”

　　沈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她：“你都结婚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吃。”

　　“早点给我沈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宋清欢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了出去，将沈母的叨叨隔绝于耳。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她和沈启山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他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沈启山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行前，沈启山信誓旦旦的承诺。

　　可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宋清欢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沈启山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她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宋清欢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宋清欢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她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

　　宋清欢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自己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沈启山穿着笔挺的绿色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灿烂如花，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他与柳淑英的那张合照。

　　宋清欢觉得，也许那才是沈启山心中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第3章

　　傍晚，沈启山刚回屋，就注意到家里变了样。

　　“墙上的结婚照呢？”

　　宋清欢埋头清理着书本，语气平淡：“相框坏了，我取了下来。”

　　沈启山没再多问，而是敷衍地应了声：“改天我修一修。”

　　说完，他去了隔壁房间，陪沈母唠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清欢在心底无声地开了口。

　　“沈启山，有些东西，永远都修不好了。”

　　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修复的裂痕。

　　晚上，宋清欢刚躺到床上，沈启山洗漱完也进了屋。

　　只一眼，他就发现卧室里变得空荡荡，好像少了很多东西。

　　“怎么空了这么多？房间里的东西呢？”

　　宋清欢平静的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清理掉一些旧物，等过了年换点新东西。”

　　沈启山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等过了年，带你去县城逛逛添置些新的。”

　　宋清欢没有将沈启山的话放在心上。

　　过了除夕，她便会离开这里。

　　家里添置新物的事，还是留给新的女主人来张罗吧。

　　一阵夜风吹来，屋内冷飕飕。

　　沈启山关了窗户，再解下外衣躺到了床的外侧。

　　他替宋清欢掖好被子，便没了多余动作。

　　不久，绵长的呼吸浅浅传来。

　　宋清欢下意识扭头看向他，熟睡的男人紧拧着眉，好像在梦里有什么烦心事。

　　一想到他和柳淑英的纠葛，宋清欢觉得，大概是自己无名有实地占据着沈太太的身份，住在这军属大院里，让他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那个女人。

　　所以才睡在自己身边，都这么烦吧。

　　“没关系，再过几天，你就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宋清欢在心底默默说着，转身闭上了眼。

　　第二天。

　　宋清欢给婆婆准备好早餐后，坐在窗前叠着五彩缤纷的许愿星，一颗又一颗她已经叠了小半个玻璃瓶。

　　沈启山起床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问她。

　　“你在做什么？”

　　宋清欢交叠着手中的彩纸：“折许愿星。听人说折满一千颗许愿星，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说完，她手中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你有什么愿望吗？”

　　沈启山皱起眉头：“你是军人家属，思想觉悟要比群众高，这种封建迷信的事以后不要搞。”

　　他穿上外套，又对着镜子整理好军服和军帽，确保端正平整。

　　然后交代道：“今天部队任务有点多，晚上可能不回来，你不用给我留灯。”

　　门被打开又合上，宋清欢看着男人大步流星走远的身影，再低头看着手里的许愿星。

　　沈启山，不用你提醒，以后我都不会给你留灯了。

　　每天折100颗许愿星，等到除夕那天刚好一千颗。

　　新年有新的开始，新的愿望。

　　我的新年愿望，便是离开这里，离开你……

　　思绪回拢，宋清欢折完100颗许愿星，将玻璃瓶收进了柜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昨天清理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扔掉，今天该整理自己要带走的物件了。

　　拉开衣柜，宋清欢将自己常穿的几身衣服塞到行李箱里。

　　又将一些书本和笔记文具装进去，箱子还多出好大的空间。

　　原来，诺大的一个家，她的存在感那么低。

　　低到连一口皮箱都装不满。

　　宋清欢叹了口气，拉上皮箱拉链收到了床底下。

　　想到去北京报道，还需要一张证件照，她骑上自行车去了镇上最近的照相馆。

　　红旗照相馆。

　　宋清欢刚停好自行车，却意外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吉普车停在路边。

　　沈启山的车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部队做任务吗？

　　宋清欢下意识侧头看向照相馆的玻璃窗内，就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柳淑英将头歪靠在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肩头，笑靥如花。

　　那个男人，正是沈启山。

第4章

　　沈启山看着照相机，嘴角微微上扬。

　　记忆的那张合照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刺得宋清欢眼尾有些发红。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寒川冰山也可以融化成水。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