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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要离开，我还是舍不得。”许梨笙竭力掩饰。

　　“来到府中发现你还没回来，忽地想起之前落了根簪子便来寻一下。”

　　“是吗？”谢妄言的语气带着笑意，但眼神幽邃。

　　许梨笙看不透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她刚要回答，却见谢妄言嘴角勾了勾，淡淡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账本。

　　“我还以为你要找的，是丞相大人的罪证。”

　　许梨笙心中一惊，觉得一股寒意蹿上背脊，指甲瞬时掐进掌心。

　　她喉咙动了动，却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看着谢妄言一步步走近。

　　“梨笙，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这一切的？”

第3章

　　许梨笙闭了闭眼眸，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磕下去。

　　她没有回答，而是颤着声道：“我会劝我爹告老还乡，捐出所有家财，求帝师大人，放过我爹。”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谢妄言轻轻叹息一声，“你果然都知道了。”

　　见他承认，许梨笙眼泪不自觉落下。

　　“谢妄言，看在我爹这些年尽心尽力对你的份上，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谢妄言抬起指尖抹去她的眼泪：“来不及了，这只是拓本，真正的账本已经交到陛下手里。”

　　他动作好似从前那般温柔，声音却从未有过的冷冽。

　　“我若放过他，那谁来放过那些百姓。”

　　许梨笙猛地抬眸看去：“我爹或许有做错的地方，但他绝没有伤害过百姓，他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外施粥，他还捐建善堂……”

　　谢妄言倏然打断：“与他贪污的钱财相比，他做这些不过九牛一毛。”

　　“许梨笙，你可知，你绣鞋上随便一颗东珠，便能让一户普通人家衣食无忧过上一辈子。”

　　许梨笙喉头哽住，作为享受了这一切的受益者，她无法辩驳。

　　可谢妄言却还未说完：“当然，这不是他最大的罪名，他竟妄想操控朝纲，买官卖官，将满堂天子门生变成许氏门生。”

　　许梨笙闻言，无力地跪坐在地，半晌，她想起什么似的，骤然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去。

　　这次，谢妄言没有拦她。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冲角落里的暗影道：“去告知陛下，提前动手吧！”

　　许梨笙回到丞相府，拉住一个下人便问：“爹爹在哪？”

　　“大人在书房。”

　　许梨笙冲到书房，许丞相正坐在其中。

　　看见她，顿时露出慈爱笑容：“梨笙，这是怎么了？如此着急忙慌的。”

　　许梨笙瞬间红了眼。

　　娘亲早逝后，无论外人说得如何难听，爹爹都一直没有再娶，将她如珠如宝地护着长大。

　　他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女儿，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这次，她不要谢妄言了，她只想要爹好好活着。

　　想罢，她直接开口：“爹，谢妄言是帝师。”

　　许丞相脸色骤然一变：“你是如何得知？”

　　许梨笙说不清，只能转移话题：“他已经将您的罪证交给了陛下，爹爹，虽然我不信你会做出那些事，可帝王心思难测，我们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许丞相眼眸变换半晌，长长叹道：“我早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可有一次你在京郊遇袭，他竟不顾性命为你挡下毒箭，你又如此喜欢他，我便没再深查下去。”

　　许梨笙猛然一颤，心尖刺痛无比：“对不起，爹，都是因为我。”

　　“与我儿无关，是这些人心思太过深沉。”

　　丞相抚摸着她的头，“梨笙，爹哪儿也不去，相信爹，我们许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想到许丞相前世满是疑点的死，许梨笙脸色苍白。

　　爹爹明明身体健康，那病却来势汹汹，更有可能是被人下毒。

　　想到此，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从未有过的强硬：“不，爹，您必须离开京城。”

　　她承受不了任何一点失去爹爹的风险。

　　但无论她怎么劝说，丞相就是不肯走。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整齐沉重的脚步声，仔细听，似乎还有兵戈声。

　　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这可是丞相府，你们要干什么？”

　　还没等许梨笙反应过来，谢妄言凛冽声音响彻院中：“陛下有旨，查抄丞相府！”

第4章

　　许梨笙慌乱地抓住许丞相的手。

　　是她做错了吗？

　　不该那么快的，是因为她的冲动才加快了丞相府覆灭的结局吗？

　　许丞相微微摇头，冲她安抚地一笑：“梨笙别怕，爹在。”

　　说罢他理了理衣袍，走出去，外面站满了禁军。

　　许丞相看向院子中央银甲白袍的谢妄言。

　　“我该叫你谢将军呢？还是帝师大人？”

　　谢妄言唇角讥讽地一勾，清冷矜贵至极。

　　“随意，叫什么都不影响你的结局。”

　　许丞相丝毫不慌，冷笑一声：“老夫为官多年，想要查抄我丞相府可没那么容易，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谢妄言看他半晌，淡淡垂下眼眸：“好，那就让你死得明白些。”

　　说完他一挥手，禁军军队撤开。

　　许梨笙想要跟出去，谢妄言冷声道：“除了许淮山，其他人不得离开府中。”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许梨笙的心重重跌入谷底。

　　许淮山这一去，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

　　许梨笙心急如焚地迎上去：“爹，如何了？”

　　许淮山一摆手：“没事了，我告知陛下，我即将告老归乡，又将这些年的身家尽数捐给国库，陛下同意了。”

　　“就这样结束了？”许梨笙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不止，不过其中秘辛梨笙你不必知晓。”

　　许淮山笑了笑：“谢妄言还太嫩了，我在这朝中经营多年，手中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说到这里，他问：“对了，梨笙，你是如何得知谢妄言的帝师身份？”

　　“这一任帝师神秘至极，可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就连我也不曾见过。”

　　许梨笙的心一提：“我去谢府找他，听见有人如此叫他。”

　　许淮山不再怀疑：“我就说他还是太年轻，做事这般不顾首尾。”

　　许梨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忧心忡忡起来。

　　因为她知道，她能够发现谢妄言的身份都是因为前世。

　　尽管事情有所改变，可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用前世的手段来对付爹。

　　接下来的几日，丞相府遣散下人，只留了一些家生子收拾东西。

　　而许淮山每日入口的东西，许梨笙都会叫人仔细检查，绝不容一丝差错。

　　许淮山看在眼中，甚是欣慰：“我儿真是长大了，反倒是爹不中用，老了还让你受苦。”

　　听着这话，许梨笙心中五味杂陈，她伏在许丞相膝上。

　　“不辛苦，爹照谢了我这么多年，以后就由我来照谢爹。”

　　翌日，许梨笙将头发高高束起，乔装成了男子。

　　就快要离开京中，此生不再回来，她需要多准备一些东西。

　　走到京中最繁华热闹的西街逛了半日，她买好东西后让人送回许府。

　　就在她即将离开时，突然间，远处熟悉的身影让她停了下来。

　　是谢妄言。

　　他的手牵着一名面容清丽的女子，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亲密无间。

　　许梨笙呆呆看着那女子的脸。

　　这女子她见过。

　　就在前世的婚宴上，她一袭白裙坐在席间，与满室喜庆的红格格不入。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哀伤地看着谢妄言。

　　而谢妄言看见那女人，握着自己的手便是一紧。

　　许梨笙蓦地想起那一天，谢妄言口中清晰的呢喃：“阿月。”

　　这一声‘阿月’仿佛跨越了时空，化作一把利刃